是淡定的看著那把刀,彷彿,即將被刀刺中的人,並不是她。
只是,池清不明白,白沫澄眼裡的不甘究竟是來源於哪裡。從她的表現可以看出,她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對生存還留有一些未了的餘願。試問,要多麼強大的願望,才足以讓一個人連死都不怕,卻要心心念念著那個意願?池清認為,除了恨或是深入骨髓的愛,便再無其他。
可是...白沫澄會恨誰,又會愛誰呢?這個答案,池清猜不到。只是,比起讓白沫澄擁有一個愛到連死都不怕的愛人,她更希望支撐著白沫澄活下來的是恨。至少,恨比愛容易放下。
“是你殺了她!你殺了她!”女人的刀被池清用手握住,明明是利刃與皮肉的較量,可是,無論她怎麼用力去拔,想要將那把刀抽回來,可池清卻就是不肯放手,依舊用力的攥著那把刀。
此時此刻,池清的身姿依舊挺拔高挑,疼痛並沒有帶走她的氣勢,反而讓她看上去更加冷酷無情。染血的黑衣乾淨不再,而是透著肅殺冷凝之氣。眼見池清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沉,女人徹底慌了。開始語無倫次的說著什麼,她這樣的反應,引得池清一陣疑惑。
“程玲是我殺的。”聽了女人的話,一直處於呆滯狀態的白沫澄終於開了口。她動了動僵硬的腿,朝女人偷偷的靠近了一步,對她緩緩說道。白沫澄這樣做,無非是想把女人落在池清身上的注意力引過來。
如今,池清左手有傷,根本連抬都抬不起來,右手又被軍刀鉗制著,無法動彈。要是女人發起瘋來做出一些玉石俱焚的舉動,也許會再次傷到池清。這是白沫澄最不願意看到的事,哪怕的大腦的記憶還停留在池清救她的那刻,白沫澄也要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
“是,我就知道是你殺了她!我殺,殺了你們!不殺你們,他...他就會殺我!殺!殺啊!”聽到程玲的死訊,女人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開始大聲的嘶吼著。看她伸出兩隻手用力的想要抽回被池清攥住的刀,後者的右手因為這樣的拉鋸戰出了更多血。
腥鹹甜膩的味道瀰漫在空氣四周,只是看著,白沫澄就知道那傷口會有多深,多疼。然而,哪怕是承受著如此劇烈的疼痛,池清的表情仍舊沒有絲毫變化。她淡然的看著女人猙獰的樣子,就好像統領天下的女王,這種渺小到如同螞蟻一般的人,根本不值得她放在眼裡。
不過,縱然池清表現的那麼完美,可白沫澄還是有注意到,自她耳後和臉頰旁邊流下來的汗水。看著那一滴滴晶瑩的液體,還有那些順著池清掌心中掉落在地上的鮮血。白沫澄覺得,那些血並不只是來源於池清身上,也源於自己心裡。
人人都說,母女連心,戀人連體。池清的痛,白沫澄能夠切身的體會到。這個堅強的女人總是這樣,哪怕心裡再苦,身上再疼,也不會表露出一絲一毫。然而,身為她僅有的親人,作為和她血脈相連,血骨相通的人,白沫澄能夠體會到池清手上的疼,以及她心裡的難過。那種痛苦,由她自她,由手連心,幾乎疼得白沫澄無法喘息。
傷了她,就要付出代價!白沫澄腦中一直迴響著這句話,眼看著女人仍舊在和池清搶刀。白沫澄再也顧不了那麼多,她趁著女人不留神之際,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猛力的向上一彎,骨頭被折斷的聲音就好像原音重現那般迴盪在耳邊。
女人沒想到白沫澄會忽然衝過來,但很顯然,如今的情況對她來說是極為不利的。因此,女人放棄奪回刀子的意圖,繼而向後跑去,嘴裡還不停的喊著讓人聽不懂的話。
白沫澄輕輕的把池清手裡的刀子拿過來,在看到上面那些黑色的血液後皺起眉頭。過了許久,她最後看了眼好似瘋了那般的女人,將手裡的刀子對她投射而出。刀刃劃破空氣的聲音格外明顯,女人甚至還來不及回頭,便倒在了地上。
“對不起。”見對方躺在地上抽搐了一會便不再動彈,白沫澄看著池清被血染紅的左右兩隻手,輕聲說道。她的眼仁因為憤怒而泛起條條血絲,整個身體都在止不住的顫抖著,好像隨時都會崩潰那般。
看到她這副模樣,池清心裡也不是滋味。她總覺得,今天的一切都很奇怪。不論是之前在車裡的溫馨相擁,還是自己之前替白沫澄擋下刀子的舉動,這些都足以讓池清思考許久。只是,更讓她想不通的,無疑是白沫澄現在的表現。這根本不像平時的她,似乎...有些激動過頭了。
“無礙,我們趕快離開這裡。”池清說著,看了眼被白沫澄放倒在地上,依舊昏迷著的曾以恨,還有沉默的站在那裡的小女孩。這個孩子是今天任務的唯一一個倖存者,池清自然要把她帶走。
只是,如若女人方才要刺殺白沫澄的時候她能夠出聲提醒,似乎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想到這裡,池清看女孩的眼神多了分深邃和打量。後者被她這麼一看似乎有些心虛,趕緊把頭扭到一邊。
“恩,走吧,你的傷需要趕緊治療。”白沫澄說著,把曾以恨重新扶起來,又牽過女孩的手,四個人一起向外走去。只是,她們才走出屠宰場,就被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團團圍住,很顯然是白軍的人。
眼見那些人用槍對準她們,白沫澄下意識的用身體擋住池清。這本是她無意識的舉動,卻全部都被池清看在眼裡。凝視著白沫澄細窄的肩膀,池清覺得溫暖的同時,又有一份愧疚在其中。
這個孩子,直到現在還是願意捨去她自己的生命來救自己。池清相信,若是那些人開槍,白沫澄寧可犧牲她自己,也不會先一步從自己身前躲開。雖然這個想法並沒有什麼根據,可池清就是如此堅信著。
她相信,如今的白沫澄不會再背叛自己。五年前的事情,她也不會任其重演。無論如何,池清都不會讓白沫澄離開自己。
“大姐!”就在白沫澄和池清被逼得走投無路之時。陸蔚來的聲音自不遠處響起,緊接著,就看到她和葛桐,還有池清的保鏢帶著槍趕了過來。情況在瞬間發生逆轉,而白沫澄和池清也在第一時間帶著曾以恨和女孩躲到了距離她們最近的草叢後面。
“大姐,你們怎麼樣?”陸蔚來最關心的無疑是池清和曾以恨兩人,如今,三個人能夠團聚,自是讓她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不過,她這句話才問完,便看到了池清冷凝的臉色還有倒在白沫澄懷裡已經陷入昏迷的曾以恨。陸蔚來心底一沉,伸手便去摸曾以恨的臉。
“大姐,她...怎麼了?”摸著曾以恨蒼白的臉,陸蔚來輕聲問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抖得有多麼厲害,只知道,曾以恨的身體早已經冷到徹骨。這樣摸著,不僅僅是手掌,就連指間都能感受到那份冰涼的溫度,這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