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老解釋得已經很清楚了。

陳默也是一點即通，這就好比你搭建房子，地基打得厚實堅固，設計圖也設計得完美無缺，可偏偏在建設過程中材料開始出現了紕漏。那麼這時候，你就有了兩個選擇，回去重新打造新材料或是繼續建造上去，兩者最終所產生的後果區別，不言而喻。

“修煉一套關於增強敏捷性的奇法，是為了讓自己的戰鬥重心從以觀察細節為主轉變到暫時強化身體素質為主，平衡身體能力，這樣子才能最大可能在人靈八解時成功開啟速度之解。”對於星老的用意，陳默已瞭解透徹。

“多謝星老。”陳默真心誠意表達感謝。

“嗯。”星老點點頭,眼中盡帶滿意欣慰。掏心窩子說，他還是很喜歡陳默這個小娃子的，不僅為人品行不錯，而且修行刻苦、天賦也極佳，最重要的是，這小娃子做飯很合自己的口味。

目標既已確定，那陳默也就不再拖拉，即刻出發了。至於星老，它是不肯去了。按照它的話來說就是自己身份尊貴，不宜常在外顯露，還有一點就是這個學院裡面怪物太多，出去一不小心就有被發現的可能，還是乖乖呆在床上躺屍對它來說是最安全的。

武修殿，北神學院最古老的建築之一，自800年前建成以來存在至今，從未被毀滅過，堪稱固若金湯，有著與中域的天宣書院、東域的師道塾同為華夏共和國三大“修行聖地”的美稱。武修殿內所藏，不是稀奇珍貴的武法奇法，就是罕見稀有的奇書禁書，隨便取出一本原本，都可謂是價值連城。

當陳默來到此地時，見整座武修殿立於青山之上，倒沒有所想那般規模恢宏，卻是隱藏在那叢山綠水間，盡顯典雅神秘之風采。此地幽靜，很少有什麼人在此進出，踏著樹葉鋪成的道路，陳默心神頗感寧靜。

武法，修他人形式，於自身適用。

即便是再簡單不過的武法，也是需要很長時間來熟悉磨合。況且越是高階的武法越稀奇，學生要想修行的更高階次的武法，那麼所需要求也就更高，唯有透過完成學院委託獲取功績或是取得巨大榮譽方可兌換。

所以每天能夠來此地的人不會太多。

陳默跨過門檻，唯見櫃檯裡坐著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正靠在藤搖椅上小憩，那老人氣息悠長，仿若已得道成仙一般，讓人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敬意。陳默沒有打擾，而是靜默站在櫃前等待，時不時也會好奇地伸頭左右探看。

難道這裡沒有其他負責的人了嗎？陳默想道。

將近十幾分鍾後，老人未醒，陳默也未動，依舊耐心在那靜待，未曾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情，只是時不時陳默也會皺皺眉，卻是思考一些事情出神而已。

終於，在時間已過去一小時半後，老人醒過來了，睜開了一雙仿若看盡了滄海桑田的渾濁雙眸，那雙眼睛裡，似乎寫滿了故事。而在看見陳默的第一眼，老人沒有任何表示，只是眼神淡漠看著他。

就好像他面對只是一個普通生物而已。

“老前輩，新生陳默，領取武法修煉。”

陳默走上前，把手裡的專屬萬用牌遞交給了老人，語氣裡沒有絲毫的抱怨，心平氣和。

可老人卻看都沒看一眼，就只是直盯著陳默的臉，開口：“白色，只能到第二層內選擇一本武法，進去吧。”

陳默道謝一聲，便朝殿內第一層內走去。

武修殿內第一層很大，書架上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資料。一般放置在第一層的書籍大多皆是一些較為常見的、流行在國內的期刊，主要是給北神學院的學生閒來無趣時可供閱讀了解當今時事所用。簡單來說，這一層只是休閒閱讀層。而從第二層開始，就大有不同了。

走上木質的螺旋樓梯，陳默跨過第二層門的門檻。在跨過門檻時，藏在褲兜裡的白色萬用牌閃爍一下，然而陳默卻沒能察覺到。

從第二層起，裡面所收錄的，皆是六級武法與一些國內較為普遍的奇法。幾乎華夏共和國內所有可知或是不可知的該級次武法，在武修殿第二層內都可以找到蹤跡。

看著層層擺滿的武法奇法，陳默喉嚨抖動一下，看得都有些應接不暇了。好在自己早已有了目標，因此尋找起來也就不會茫然無措了。

“拳術類、腿法類……找到了，奇法類。”

陳默順著區域掛牌所給標記，很快就找到了奇法類擺放的區域。與前面幾類所看到的一樣，擺放在這塊區域的奇法照樣很多。沒有辦法，陳默只能一本一本慢慢找起來了。

“精身鍛體法、夜目小神通訣、入眠心術……”

對於奇法，只能說這類的秘籍實在是太過雜亂，良莠不齊。有些奇法名字聽起來霸氣十足，看起來很厲害的模樣，實際上作用十分狹窄，甚至是無用。就比如說陳默現在手裡拿的這本《第六通天法》，不知道還以為是什麼牛逼轟轟的奇法，結果翻開內容一看，其實就是講一些關於手相看命婚姻之類那些算命的內容，先不說到底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用處也根本不大。

除非你未來打算修行成為一名能夠通天曉地的天諭師。

最後，反覆挑來換去，陳默終於選定好了兩本中意的奇法。

一本為《神行步》，另一本為《戰舞幻步》

《神行步》主要作用就是用來強化自己的速度，具有很強的針對性，很符合陳默當前所需。《戰舞幻步》更趨向於是一種身法，透過對步伐的快速轉變運用，來提高自身速度與敏捷，具有綜合性。

“如果太單一的話，會不會有點浪費時間了。”陳默輕聲自言道。

思來想去，陳默最終還是決定修行《戰舞幻步》。因為每修行一套武法，陳默便會全身心投入在其中，為了能夠讓自己的修行取得最大化成果，綜合性的《戰舞幻步》在陳默看來是最合適的。

時間不過一個小時，陳默重新回到了第一層櫃檯前。

“老前輩，麻煩了。”

陳默手裡持著專屬萬用牌，遞交到了老人跟前。可惜這次，老人還是沒有接過陳默的白色石牌，只是神情漠然看著陳默。陳默倒也不懼，同樣眼神平靜與其對視。

兩人就這樣僵持住了幾分鐘。老人就像是將陳默徹徹底底了審視一遍後，這下才肯開口了，“選擇好了？”

陳默點頭，“嗯。”

“不再上面待久一會？”

“夠久的了。”

“為什麼？”

兩人一問一答，問題既簡短又奇怪，聽不懂的人還會以為他們倆個在那邊打啞謎。

“貪多嚼不爛。”

陳默露出微笑，言簡意賅。老人在聽見這最後一個回答後，便不再說話了，似是陷入了深思。還好這次沒有讓陳默等得太久，幾分鐘後，老人重新回過了神來，眼神裡似乎多了一絲東西，是一種情感，是一種欣慰。

老人接過陳默的專屬萬用牌，將《戰舞幻步》裡的全部內容注入在了其中。

武修殿內大部分的書籍都是由從北神學院畢業出去的強大靈傑在遊行四方帶回來的原本或是稀有的拓本，也有的也是那些人創造自己創造出來的武法，選擇存放在學院內供給後世學習。而學院為了保護這些稀有珍貴的古籍武法，在每一本上都加入了用特殊古靈手法編織的禁制，學生只能在固定區域內將其拿下閱讀，卻不能帶出本層區域。

所以，將書籍內容轉入道石牌之內，之後再用讀靈儀加以顯示讓學生獨自閱讀，成為了最實用安全的方法，同時，這種資訊注入石牌的方法還可以新增各種限制，比如說一本武法存入在內的時間只能為三到四天，時間一過，這本武法就會從你的石牌上消失。

這樣子，既保護書籍，又防止了武法被人佔為私有。

“這本書你一併拿去吧。”

正當陳默拿起萬用牌就要離去的時候，老人突然主動說話了。他從身後拿出了一本看起來很古舊的書籍，遞到了陳默面前。陳默心中雖帶有疑惑，但還是雙手接了過來。

陳默撫摸封面，發現封面上所印的一些紋路似乎很古老。

《逝國錄》

“前輩，這是……”光看書名陳默就猜測這應該是是一本關於史實的書籍，但他不太明白這位老人給他這本書籍的用意何在。

是覺得自己的知識看起來很淺薄嗎？還是覺得我醜需要多讀書？

老人沒有回答陳默的問題，只是告訴他一聲不用還，就又躺回了藤搖椅，言下之意就是將此書送給了陳默。面對這樣一位實力好像很強大，深不可測的老前輩，陳默最好的做法就是彎腰鞠了個躬，道謝一聲，接受他的好意了。

出來之後，陳默忽然感覺整個人輕鬆許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老前輩的氣場太強大，每每在與他對話時，陳默總感覺心裡隱隱不安，這種不安與以前在面對老師陳克正時很像，但又有所不同。面對陳克正的不安是因為陳克正作為自己的從小到大的老師，陳默心裡天生就會產生了一種敬畏感，害怕被其責罰，所以不安。

而面對剛才那位老人，更多的是來自那雙一直注視自己的眼睛。陳默見過很多雙眼睛，什麼猥瑣至極、凶神惡煞、溫順和藹的都有。但剛才那一雙，自己絕對是第一次見到，從老人的眼神裡，陳默什麼都看不到，沒有喜怒哀樂，每每被他注視，讓陳默都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那是一種對一切超然的淡漠與冷靜才會產生的眼神。

“看來星老說的沒錯，這個學院裡怪物真的很多。”陳默這下是真的深有感觸了。

陳默走後，武修殿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整殿上下，除了第一層藤搖椅悠閒搖動的聲音，剩下的就是吹入的風聲。

老人靠在椅子上，眼睛卻是睜著，仰著頭上面的天花板，像是看透了些什麼，嘴角竟不自覺地翹了翹，那感覺就跟屍體突然微笑一樣滲人。

而在空無一人的櫃檯背面，一團黑水從陰暗的角落裡開始湧了出來，就好像厲鬼從地獄裡爬出一般，越湧越高，最後升到了成人高度。突然黑水散去，就跟憑空蒸發一般，一個面相削瘦的黑袍男人顯現，他從陰暗處走了出來，帶著漆黑兜帽，散發著一種森然的氣息。

“陳主，時間到了。”兜帽男嘴裡傳出了幽幽的嘶啞聲音。

奇怪的是老人沒有絲毫的驚訝，像是早就猜到會如此，他站了起來，舒展了一下身體，道：“這變幻丹效果不錯，就是時間太短，副作用太大。”

老人話剛說完，下一秒，就跟發病一樣，老人的臉開始抽動，接著便是劇烈抖動，像是人皮在被人拉扯一般，不僅如此，他那乾癟瘦薄的面板變得光滑質感，佝僂的身軀開始挺拔壯碩起來。

這簡直就是一個人活生生在逆生長。

這個過程大約在經過數十秒後，才停了下來。一個和之前蒼老的老人截然不同的英俊的中年面孔出現了。他朝兜帽男伸出了一隻手，兜帽男拿出一個銀色的鏡框，恭敬放在了上面。

中年男人戴上銀色鏡框，面無表情。

“果然，還是這樣子比較舒服。”文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