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出門還沒走多遠,就聽到了一陣來回不斷的踱步聲,還夾雜著小聲的囈語和嘆氣。
她輕笑一聲,繞過亭廊的拐角,向前走去。
“這皇上身邊怎麼又出現了個新姐姐,以前從未見過啊……”
婉貴人拿著手帕的手晃呀晃的,從這頭又走到那頭,淡紫色的衣襬跟著微微顫動。人小小的一隻,嘴裡還念念叨叨的,看上去倒是十分可愛。
“娘還說要我討得皇上歡心,爭取早日誕下皇子,可這皇上連我身子都不碰,日日送的糕點也推辭,玉兒,你說這皇上怕不是哪兒……”
聽著自家主子越說越離譜,最後甚至快走上了質疑皇上身體功能的不歸路,玉兒心裡一驚,也顧不得什麼了,立馬眼疾手快地捂上了主子的嘴。
“主子!您……隔牆有耳……”
婉貴人怔愣了一下,隨後眨了眨大眼睛,示意自己明瞭了。玉兒這才把手鬆開,心裡輕嘆了口氣,退到一旁去。
主母把她作為陪嫁丫鬟留在婉貴人身邊,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婉貴人自小就是家裡的掌上明珠,生性靈巧可愛,說話也直,性子也直,不懂太多人情世故。自己陪著她自然是要提醒著些,宮裡不像家裡,那些不該說的話,不該做的事,一旦說了做了,那可就覆水難收了。
“不過……”得了自由,婉貴人話鋒一轉,手搭在下顎處,唇微微嘟著,一副精靈可人兒模樣,“剛才那姐姐生的可真是好看,那個眉眼,那個身段,我看了一眼就……誒,玉兒,你怎麼突然咳……誒!誒!”
婉貴人腳下不知被什麼一絆,身子失控地向前撲去,眼看就要重重地落到地下……
……
誒?
怎麼不痛呢?
她原本緊閉的眼睛悄悄地打開了一個小縫,先是瞄到了一臉緊張的玉兒,然後順著她的手勢向右,向右……
怎麼了嘛,那邊到底有什麼……
誒……
誒?!這不是剛那個漂亮姐姐……
原來自己正是被她摟住了腰才沒摔倒。
還沒等婉貴人做出下一步反應呢,一陣風聲掠過耳旁,眼前視線轉換,自己的後背“嘭”地一聲就被抵到了牆上。
雙臂分開,被那姐姐束縛在頭側,她嫵媚的肉體似有似無地貼著自己,豐腴的乳兒緊緊逼近,她身上的香一縷一縷地飄入自己的鼻間……
婉貴人的一雙鹿眼瞪得大大的,提著一口氣,連呼吸都忘了。
此刻的氣氛不知為何有些曖昧。
可明明是兩個女人……
清河吞吐著媚香,眉眼間妖冶得不得了,她輕輕湊近婉貴人白嫩的脖頸,細細地嗅著,一絲絲帶著些溫的氣息噴灑下來。
一分酥麻,兩分顫慄,五分心跳。
她在國子監考試作弊時心跳都沒有這麼快過。
心臟就跟快要跳出來一樣。
偏偏那處還被那對大乳頂著,跳得就更是歡了。
她的大腦……
當機了。
花移宮(二十四)妹妹的香,姐姐喜歡的緊wh
玉兒在一旁站著,不知為何,臉紅得不行。
她上前也不是,退後也不是,轉身也不是,直視更不是。
按理來說,女子之間親近些很正常。她與主子自小便一起長大,更有一同沐浴之時,雙方赤裸模樣都見過了,也不覺得有什麼。可如今這……
那位姐姐將自家主子抵在牆邊,高高束縛著她的手,紅紗從肩頭滑落,半遮半掩著一抹欲色。她無骨似地貼著主子的身體,埋首在主子頸間,讓人簡直不敢去猜想那裡正發生著什麼。
玉兒光是看著便有了口乾舌燥之意。
要是問當事人——婉貴人什麼感覺?
她可能會回答你四個字:
一
片
空
白
脖頸處好酥,好癢,想躲,但是身子絲毫都動彈不了。
心跳的好快,然後就是不知所以然。
“嗯~妹妹這是用的什麼香,”清河微微闔眼深深吸了一口,聲音輕得像是要飄走似的,若有若無地撩撥著人,“姐姐聞上喜歡的緊。”
她湊近婉貴人耳旁輕笑,那股氣兒直往耳朵裡鑽,聽得婉貴人半邊身子酥麻的沒了知覺。
“好妹妹,下次也給姐姐留一罐,好不好?嗯?”
這種循循漸誘的聲音聽著人怕是交代了命也願意。
婉貴人靈魂出竅般呆呆地點了點頭。
“乖孩子。”
清河眼帶笑意,鬆開了握著她的手,獎勵似地摸了摸她的頭,然後翩然離去。
清河走後,婉貴人就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沒動過,雙眼直直地望著前方,似是丟了神兒一般。玉兒叫了幾聲,也沒見動靜。
“主子,主子,您沒事兒吧?”玉兒滿臉擔憂,又搖著叫了幾聲。
只見婉貴人眼珠子動了動,眼睛眨了眨,又過了幾秒,面部才回到自我掌控下。
她苦著一張臉,跟快要哭出來一樣,“玉兒你別搖我了。我,我身子麻了動不了……你讓我緩緩……”
“啊?”玉兒愣了幾秒,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哦,哦,好。”
到晚膳時間,段林御才堪堪批完奏摺。
他推門而入側殿時,清河已經命人將晚膳上好,坐在桌旁等他。
看這景象,段林御一笑,“這麼一看,倒還頗有副賢妻良母模樣。”
這話算是觸到了清河雷點。她沒回話,眼睛一抬,酒杯出手飛去。
段林御心氣神一提,向右一側身,酒杯擦著他的衣料而過,撞到門框上,摔得七零八碎。
這下剛避過一個,另一個又從左邊飛來,然後又一個……
“好好好,我說錯了。”接連避了兩三個,段林御才得空軟下語調來告饒。
清河挑眉,“你嘲弄我。”
“我沒有。”段林御一口否決。
她沒再回話,一言不發地盯了他半響,突然自顧自地笑了一聲。
“算了,你也是個可憐人。”
段林御滿臉問號。
“來,多吃點兒海帶。”
清河笑吟吟地把一盤綠色的食物推到了他的面前。
花移宮(二十五)男色館-散金閣
用完膳清河就出了宮。
她還有其他事要做。
晚上的花街是最熱鬧的。
燈紅酒綠,你來我往,親親搡搡,簡直就是人間銷魂窟。
清河今日著的是女裝,且掩著面,便隨意走到一家男風館前。她還沒靠近,就被門口招客的老鴇拉了進去。
那老鴇一看就是個有品位,會打扮之人,妝容髮飾都與他年齡相襯,面容之間仍可見年輕時的絕色,現在雖是過了三十年華,年輕不再,但更多的是成熟男子的風采。
“姑娘進來瞧~咱們閣男色眾多,隨您挑~”
清河本就有此意,便順著他走了進去。
“迎客~”走在身側的老鴇提了些聲音,朝著館內喚道。
館內香風陣陣,人造景物流水潺潺,落眼處皆是各色美男。有病柳扶風的,有英姿颯爽的,有舞文弄墨的;有正執子與人下棋的,有持酒與人暢飲的,更有與人品味書畫的。當然了,樓下大堂是幹正事的地方,客人進門若是看上了誰,直接帶去樓上開房便是。
老鴇一聲“迎客”,大堂內的眾人便紛紛停下手中事物,面向正門處,一齊行禮喚道,“歡迎來到散金閣~”
這名字倒是起的直觀。
一聲出後,暗送秋波的不在少數,以守為攻的也有七八九十。
要是普通人家姑娘,啊不,就算是見過了大世面的千金小姐,見到這場面,受到這待遇,都得心跳加快,面色酡紅,一時半會兒地失了理智也說不定。
可對清河來說……
算一盤小菜吧。
她面無表情地巡視著大堂,一言不發。
老鴇垂著頭候在她旁邊,心裡露出喜色。
他站門拉客那麼多年,察人觀色的本領自然是練就了不少。可不是所有的客人進門都能享受到滿堂迎客的待遇的,只有他選中的,覺著可以深挖的,才能如此。
這位客人……果然不一般。
清河將人看了個大概,心裡略有些失望,不過面色倒是不變。她扔給老鴇一塊黃金,紅唇微掀,“你,最好的頭牌,天字房。”說完她就順著樓梯自顧自地走了上去。
老鴇拿著那塊黃金,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該喜還是該憂,只轉眼間那位客人就上了樓梯,他趕忙跟上去。
“姑娘,奴家這把年紀已經不接客了,咱們閣裡的可人兒多的是,要不您換一位?”他陪著笑,儘量軟著語氣解釋道。
“就你,不換。”清河態度強硬,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這……您別為難奴家……”老鴇面露難色,輕輕扯著清河的袖口,神態語氣拿捏的十分到位,一看當年就是會掌握客人的好手。
清河眯了眯眼睛,似是在上下打量著他。看了一番後,又扔給他一塊黃金,個頭好似比剛才的還大。
“這是給你的。”
這明晃晃的金色實在是誘人,且給客人的打賞閣內是不拿分成的。老鴇喜色難掩,不再推辭,徹底開啟了接客模式,語調姿態都變得更有味道。
他輕扶著清河就準備一齊上樓,誰知清河動作一轉,扯下面紗,將他抵到欄杆上就吻了起來。
花移宮(二十六)別說身子,要命奴家都給wh
老鴇也是多些年沒有遇到這種情況了,一時又被清河的容貌迷了眼,怔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後輕輕攀上清河的肩膀,閉著眼迴應著她。
他有些臉紅。
入行這麼多年來,他也算見了不少人,可從未見過如此絕色之人。
怪不得她看不上閣內的其他公子。
老鴇的心裡略微有了數。
閣內的眾公子們很有眼色地避開了眼神,若是身邊有客人投去好奇目光的,他們也想著辦法分散著注意力,倒是團結的很。
一般若是碰到這種急不可耐的客人,他們都會半哄半誘地拉到房間裡再行正事。雖說是妓子,可臉面還是要的。
這老鴇嘛……也是個奇人,竟一點也不急將清河往房裡帶,反而就大大方方地與她在大庭廣眾之下激吻起來。
況且,他吻技還不錯。
清河輕撫著他柔順華亮的髮絲,唇稍稍與他分開了些,“你叫什麼名字。”
“未棋,未來的未,圍棋的棋。”他的唇上帶上了亮色,有些輕喘著答道。
“未棋。”清河含在口中又唸了一遍,隨後撥開他肩頭的衣物吻了下去。
“嗯~”未棋發出一聲僅兩人可聞的動情的呻吟。
她的吻不停,手上的動作也不停。很快,他的衣服大開,大衫垂到手肘處,堪堪遮著後背,不讓樓梯下大堂內的眾人看到自己的風光,而前身已經完全袒露在清河面前了。
就這樣,他也只是婉轉呻吟著,沒有絲毫抗拒的意思。
清河種了幾顆紅梅,帶著些笑從他頸間抬首,直視他的眼睛,“你不怕我在這兒就把你要了?”
未棋揚唇一笑,眼間欲色流轉,“別說身子~您要奴家的命,奴家都給~”
清河眼底笑意漸濃。
未棋雖是這麼說,可心裡到底還是有些忐忑的。他本等著下一秒自己就徹底裸露在眾人面前,卻沒想法清河沒有繼續扒了他,而是替他拉好了肩頭的衣服,甚至繫好了腰帶。
未棋不知此時該慶幸她沒在外要了他,還是擔憂她可能今夜都不會要他了。
他擔憂的沒錯,清河替他繫好衣服後,就轉身下了樓梯,“今夜我已滿意,頭牌不用來了。”
“是。”未棋不敢多言,送客送到門口,心裡失落難掩。
他垂頭看著她的足尖即將踏出門檻,心想著此生可能都沒有機會再見了,突然看那足尖頓了頓,竟收了回來。
他的心跳加快,一種說不上的喜悅誕在心間。
只見清河微微抬起他的下巴,朝著唇吻了一下,自己發紅的面容倒影在她眼中。
“記得為我守身如玉。”
這是清河離去前的一句話,未棋記著。
散金閣的頂層,一位白衫男子離開了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