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過的電話。

“你在哪裡啊。”這是她今晚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第15章

頓時空氣中只剩涼風吹過的聲響。

隔著電話她都能感覺到彭沿心中無Fuck說的心情。

畢竟她也是。

“北門，你過來找我？”好幾秒後，彭沿回她，聲音裡情緒暗湧，似乎被氣得沒脾氣了。

“不來。”她還特意把尾音挑上去，十分騷氣。

果然一旦面對了，想象中的恐怖也只是想象。

她在那一瞬想通了所有。

“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才會給你一種惹惱我也沒關係的錯覺？”彭沿平靜地說，呼呼的風聲颳走他原本聲音裡隱含的意思。

……他還在找她，那邊傳來的風聲一直沒停過。

“boss，我現在正式向你申請一個星期的假期，請你批准。”她也生氣啊她生氣就不是生氣了嗎。

一想到曾經每天追在人家冷屁股後面熱情似火，但對方始終沒有表示出想跟你做朋友的意願，這樣的人不刪還留著過年嗎，這樣的人她知道真實身份不想再見也不行嗎。

“我不同意，你當面來我這兒打一份假條。”彭沿說。

“不去會怎樣？”她直截了當地問。

“這不是選擇題，是命令。”他的語調很冷。

“……”說變畫風就變，逗比和高冷真是來回切換自如。

張思曉想了想，說：“反正你今晚絕對逮不住我。”

先下一個心理暗示。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那等到十五之後再說。”

“你，”彭沿的語氣稍微放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我男朋友臨時回國了，他要我去接機，然後讓我請假陪他玩一個星期。”她已經不管不顧了，開始口不擇言起來。

對話即刻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沒有風聲了。

半晌，手機那頭的人終於出聲：“你男朋友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跟單身男人獨處一室。”

忽如其來的心頭一顫。

並不存在男朋友的張思曉：……

字字戳心。

“有。”她不想聊了操。

“嘟——”

她的願望實現得太快，彭沿乾淨利落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張思曉並沒有覺得他就這麼放過了自己。

這個念頭在十分鐘後得到了印證，那時她正努力修復軟體裡被破解的防禦漏洞，手機裡又彈出來電顯示。

她沒接。

等修完了手機偵查軟體，電話打到第三次，她接了。

“你沒從車場裡那個出口出去？”

“嗯。”她藉著夜色在南門終於成功溜出。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地說。

看來忽悠成功了。

“因為我誤導你，讓你覺得我肯定不會從東南西北四個門出去。”

聰明的人容易想多。

他沒了軟體的追蹤，由前輩們提供資訊，得知她知道四個口有人監視，加上她說過的絕不會逮住她自己，應該很容易會聯想到只有裡面有監控但出口無的停車場。於是他轉去那兒守株待兔，而她等到下班離開的員工們，混在人流中順流出去。

那頭兩三秒的沉默。

估計他在及時推翻先前錯誤的猜測。

“低估你了。”他淡淡地發表感想。

“謝謝。”

“擅離職守，不轉正，加班費扣完，工資減半。”他接著說。

她：……猜到結局系列。

“沒關係，如果能辭了我就更好了。”她輕描淡寫地說。

如果葉蓓此時聽到她這欠揍的話，一定會狠狠地訓她一頓，斥責她不懂迂迴，就會意氣用事，為了賭一口氣，連錢都不要了。

她確實是這樣。

不然也不會把他拉黑名單了。

自己爽比較重要，大不了重新找工作。

“你真是又重新整理了我對你的認知。”他不鹹不淡地說，聽不出什麼生氣的預兆。

第16章

但同時，她也在賭，彭沿不會輕易辭她。

因為他不是她。

“假只批三天，公司快談成一個很重要的專案，我看過你的程式演算法，比一般人的精簡，那個專案有預你一份。”

她還未來得及迴應，他又補充：“專案單獨算工資。”

“好。”她應，知道這個條件是他能批假的前提。她剛好伸手攔到一部計程車。

通話到此結束。

張思曉帶著一身疲倦回到空無一人的家，夏天的熱浪還未褪去，她卻莫名感覺到一絲冷。

【真的沒什麼？】

凌晨兩點半，葉蓓對她說沒什麼的回覆產生懷疑。

【真的[誠摯臉]】她想了下，加了個表情。

葉蓓放心了。

【看到你發表情就知道沒事】

【皮皮蝦快滾.jpg】

【無數個哈哈朝你跑來.gif】

最後她們開始日常鬥表情包。

只是，張思曉的神色不再如平時那樣沒心沒肺。

她是那種生起氣來反倒正經冷靜的人，怒極反笑也不是沒試過。

她會由一件事的挫敗能舉一反三回想起其他早已過去、甚至當事人都不一定記得的挫敗經歷，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失眠是有根有據的，而不是醫生無奈地評價她說：

“你沒有任何根源性的心理問題，而任何療法都對你無效，你是我見過最特殊的失眠症患者。”

爸媽從最初的抱有希望到無法理解再無所謂的態度，她也跟著不在乎了。

管它呢，能活著就成。她知道這種想法遲早給她帶來苦果，但是，不是還沒到嗎。

現在她有三天的過渡時間。

第一天，她躺床上睜著眼思考到天明，不吃早餐，把手機上的社交軟體全部關閉，雖然她本來也不太常玩。她搬了一張藤椅去陽臺，坐著發呆。中飯煮了麵條，勉強吃了點，沒胃口，直到夜幕降臨，她才看手機，發現好幾個來自爸媽的未接來電。

她站起來，一手抓住陽臺護欄，一手拿電話，回撥爸的號碼。

“喂，爸？”

“工作怎麼樣了？”背景聲有點吵，更顯得她這邊獨自一人的死寂。

“還好。”

“加油幹，那家公司很不錯的！”

“我知道。”

“也找個人陪陪你吧，老呆在家不好，都快發黴了。”

聽到這兒，她不自覺閃過彭沿的臉。

晃了晃頭，把那張臉甩掉。

“暫時不想找，畢業再說吧。”

“畢業你肯定又講工作之後再說對不對？”原來早被爸看透了。

“不會的。”她假裝認真地回。

當然會了，注孤生的場景她都設想過了。

“那就好！你媽很擔心這個啊。”

“有什麼好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