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旁人,我不當場把他那雙賊眼卸下來才怪。”
許父心裡也不痛快,卻還是罵了他兒子兩句。“你說得這是人話嗎?你不懂你牛姨那也不容易。”
許明朗卻說。“牛姨有什麼可為難的?她又能幹,又是在自家公司上班,賺的也多,她心眼也好,人長得也好。跟那個男人過得不痛快,就離婚唄?憑牛姨的人品總能找到更好的人。”
許父聽了這話,拿起筷子就敲了他腦袋一下,又罵道。“你再胡噴,看你爹不撕了你的嘴。”
許明朗這才低下頭,閉口不言。
許父看著人多,又都是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時候,便一揮手讓服務員不用分牛羊了,乾脆把十三種爆肚都上來,再來點白菜,來點燒餅。
因為回去的時候還要開車,他便不讓上啤酒了,每人一瓶北冰洋汽水。
爆肚這東西分為牛羊兩大類,牛有四個胃,只取其一,一個胃又分為百葉、百葉尖、肚仁、葫蘆頭四種;羊分為散丹、肚領、肚板、肚芯、羊蘑菇、蘑菇頭、食信、葫蘆、肚仁,共九種。
總共十三種,也叫“十三絕”。之所以有這個名,是因為爆肚本身就食材難得,烹製的手藝也極其苛刻。
老師傅做爆肚,每個部位所用的時間和火候都有講究,甚至精確到毫釐之間。
火小了是生的,火大了就老了,客人就嚼不動。所以,也有人說,這爆肚就是跟時間賽跑。
爆肚館裡自然有他們那套規矩,並不是說一下點了十三絕,就都一次性給端上來,而是隨吃隨端,絕不讓你嘴上落了空。
很快,第一盤爆肚就端上來了,許父招待幾個孩子開動,自己也率先給他閨女夾了一筷子。
許念念沾了小料一吃,只覺得唇齒間咯吱作響,就如同嚼那脆生生的小黃瓜似的。這爆肚筋斗卻易嚼,鮮嫩又可口,實在是難得的美味。
許念念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便忍不住向她父親看去。
許父也不急著吃,反而含笑看著他閨女說道。“我早幾年就像帶你們來吃這個,可你一天到晚在家悶著,也不願意走出門去。現在可好了,以後有的是時間,爸爸帶你們可著京城跑,把好吃的都去嚐嚐看。”
“嗯。”許念念眼圈微紅,連忙點了下頭,又上手給她爸爸夾了一筷子,又說道。“您也吃呀。”
“好,爸爸也吃。”許父仍是一臉笑意,看得出來,他對現在的生活十分滿意。
許明朗在一旁看著,他們家老父親和小慫包那邊氣氛正佳,他倒也不拈酸吃醋。只是罵了許念念一句。“還不快吃,這東西放久了就不好了。”
說著也夾了一筷子,放進許念念碗裡。
他們這邊吃得好不熱鬧,反倒是牛家那邊好像吃得不大舒心。
牛姐也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她男人臉色變得很難看。
可偏偏爸媽在對面瞪著眼睛看著,又都向著牛姐說話,那男人想發火也發不得,最後一拍桌子,對服務員說道。
“去催催,我不愛吃肚領,把肚仁趕緊上來。”他對服務員也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實在沒有半點尊重。
牛姐拉了他半天,可那個男人卻仍是不識趣,還一副他很有理的樣子。
服務員也拿他沒辦法,只得下去催了。
許念念冷眼看著,這牛姨和牛姨父之間,實在有些不像樣。她又看向父親,父親的臉色也不大好,卻也沒說什麼。只是給許念念夾菜,讓她多吃些。
眾人也不想旁的,暢暢快快大吃一通。
回去的路上,許父還唸了一句,“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有人事業好了,家庭就未必也好。”
許明朗卻說。“咱們家現在可好了。您的事業也要起步,但願能兩全其美。”
許父點了點頭。“希望如此吧。”
那一晚的碰面,實在說不上有多愉快。好在牛姐為人大氣又仗義,並不會因為這點尷尬事,就胡亂遷怒於人。她仍是耐著心思,盡全力幫許父把個體執照給辦下來了。
車子是二手的,花了不到兩萬;零零總總,加上辦執照的錢,總共花了不到四萬塊。
自此許父當上了個體司機,每天早晨吃了早飯便出門,開著車滿京城到處跑。
中午的時候,生意通常都不錯,他便乾脆不回家吃飯了。
許念念生怕父親一個人在外瞎湊合,便會給父親帶上了飯盒。
正好此時氣溫也降下來了,許念念乾脆又買了兩個飯盒。早晨起來,多做一些好吃的,不止給父親帶,也給她和許明朗開始帶飯了。
她總會特意往許明朗的大飯盒裡,裝上兩三倍的菜量,方便他和黎浩哲、霍子航分著吃。
霍子航每每都能分到不少美味的飯食,有時也會忍不住牢騷幾句。“自從念念病好了之後,家事一把抓,做飯更是好吃的不得了。小黎哥你知道下雪那天,我看見什麼了嗎?”
黎浩哲搖了搖頭。
霍胖子又嘆道。“許叔出去跑了一天的車,一回到家,念念馬上把熱茶熱飯準備好,還拿了一暖壺水,讓她爸爸先泡泡腳,解解乏驅驅寒。我當時就想著,我們也是當人子女的,可卻從沒有這麼照顧過自己老家。”
黎浩哲隨口說道。“她這也是應當的,孝順好。”
霍胖子忍不住拍腿說道。“要我說,像咱念念這樣的,還念什麼書?她模樣長得周正,性子也好,知道孝順老家兒,還燒了一手好飯菜。就算乾等幾年,也有的是青年才俊抬著厚厚地聘禮,等著娶她進門。”
許明朗聽了這話,頓時就不高興了,放下手裡的饅頭,大腳一橫,踢了過去。
那胖子也是乖覺的,先一步閃開了,忙說道。“我這也是開玩笑的。”
許明朗卻說。“你什麼玩笑不好說,偏偏拿我妹妹說事?”
胖子只得說道。“我不說了總可以吧,前話收回了。有許小爺這樣的哥哥在一邊,跟個大狼狗似的,支楞著耳朵,不錯神地盯著,念念的婚事估計也順遂不到哪去。青年才俊還沒到他家門口,就被許小爺三全兩腳打跑了。”
黎浩哲也不理他們,又趁機夾了塊排骨吃,放在嘴裡,只覺得這排骨也燒得很合心意。
那胖子其實沒說錯,許念念這麼個小丫頭,實在太會做菜了。
那些青年才俊就算為了這一口吃,也會搶著娶許念念回家的。只可惜,他們也得能吃到才行呀?
這時,又聽霍胖子喊道。“許小爺,你倒是看看呀,最後一塊骨頭,可入了黎哥的肚子了。你這不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嗎?”
沒辦法,黎浩哲這人平日裡沉默寡言的,可到了該出手的時候,他絕對不會落空。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個朋友說,到了北京,我們去吃全聚德烤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