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王!您可算是醒了!”耳邊傳來的聲音也極為熟悉。
白黎愣住,蹙眉盯著帳頂的花紋看了半天,突然意識到自己竟是滿身的靈力,大吃一驚,連忙翻身坐起,將伺候他的侍從嚇一大跳,抬頭在這屋子裡上上下下四處打量,看著侍從急切問道:“這是……這是怎麼了?!”
侍從連忙過去扶他:“哎呦,還能怎麼回事?王您自己個兒都忘了?您可真是命遇貴人,那雷才劈了一道,您就讓一個書生給救了。方才您只是稍稍昏迷,並無大礙。”
白黎看著他愣了半天,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還記得書生,而且侍從說他命遇貴人……
白黎緊蹙的眉心猛地一跳:“你是說,我剛剛遭歷天劫?”
小廝點點頭,一臉迷茫地看著他,不知他究竟是怎麼了。
白黎在自己眉間狠狠捏了一把,突然彎著眼睛笑起來,激動道:“你說我是被一個書生救了?!”
“算是吧,那書生並不知道山腳的狐狸是狐族的王,雖不是有心救您,但無意間替您擋了雨,也算是無心插柳呢。”
這是怎麼回事?整件事與千年前的那場天劫完全吻合!這是又回到千年前了麼?還是那千年的糾葛只是一場無盡綿長的夢?
侍從見他又是發呆又是激動,心下大為疑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王,您怎麼了?”
白黎從回憶中驚醒,眨了眨眼,猛地記起,書生再有三天便要定親了!如果他去阻止書生的定親,一切尚未開始,那便不存在背信棄義之說!
白黎急急從床上下來,穿起外袍邊走邊道:“還來得及!我要去找他!”
侍從連忙跟出去攔他:“找誰都不行啊!您身子還沒恢復,需得好生歇著,不能出去呀!”
白黎半步未停,急匆匆地給自己繫上腰帶,抬手將他推開,惡狠狠道:“歇!歇!歇!都是你這歇字害了我!再歇就等著給你的王收屍吧!”
侍從嚇得一哆嗦,忽閃著一對小狐狸眼立在牆根:“王,您這是怎麼了?不會是讓雷給劈傻了吧?”
“你才讓雷劈傻了!回來再收拾你!”白黎扔下一句話,腦中思索著後面還有位公主該如何解決,一邊想著一邊消失在門外。
侍從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極為鬱悶地摸摸後腦勺:“就我這道行,雷公哪裡會來劈我?王一定是傻了!”話音剛落,白黎突然在眼前出現,又將他嚇一大跳。
白黎拽著他朝外走:“賞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你隨我來,有事要交代你去辦!”
侍從頓時苦了臉:這“過”字從何而來呦?!
第2章 說媒
煙山是這一帶唯一的一座山,上到山坡四處都是野花開遍、綠樹成蔭,再往上卻是怪石嶙峋、極難攀爬,再加之山頂高聳入雲、仰望不及,數百年來竟是從未有人上去過。
煙山這一帶,十分普通,山腳住著世世代代以農為生的村民,遠處坐落著零星幾個小鎮,鎮上除了早集時熱鬧一番,平時也無甚特別。
此處原本是沒什麼值得說道的,可如今卻有了些不同之處。因為,這裡出了一個舉人。這舉人姓遊,單名一個青字。遊青參加完會試便回到這裡繼續讀書種菜的平靜生活,哪曾想喜報接踵跟來,一下子就將這片寧靜的土地掀開了熱鍋。
若在十年前,說起遊青,必定人人搖頭:這遊青吶,是個苦命的人吶,打小就沒了爹孃,吃東家穿西家地長大,長大後能自己動手養活自己了,就一個人無依無靠地住在那小茅屋裡,在那片方寸之地種種菜、屋子後頭養養雞,偶爾出去賣賣字畫,也算能糊個口,只是這日子終究是過得緊巴巴的,嘖,可憐吶!
若在一年前,說起遊青,還是人人搖頭:這遊青吶,是個秀才啦,可是秀才窮啊,瞧瞧這家徒四壁的,哪裡有姑娘肯嫁給他呦?如今都二十大幾的歲數了,家門口一個說親的人都沒瞧見過,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相。唉,可憐吶!
如今再說起遊青,卻是人人稱羨不已:遊青可是走了大運了,竟然中了舉人!咱們這兒可是頭一回出舉人吶!往後拿著朝廷給的俸祿,可比他先前的日子好過多了,以後說不定還能做上大官,真是前途無量吶!
這訊息傳起來飛快,沒幾天,就有說媒的找上門來。
媒婆搖擺著胖胖的身軀,穿著鮮亮的大花袍子,走一路說一路笑一路,磕著瓜子甩著帕子,活脫脫一副專為喜事而生的模樣,身後跟著一長串看熱鬧的四鄰鄉里,依依拉拉地來到了遊家小茅屋的籬笆院子門口。
“遊公子!遊公子在家嗎?有人說親事來啦!”一個個好奇的腦袋在籬笆院子外面探來探去地朝裡看。
“遊公子在家嗎?”門內半天無人應答。
若放在平時,鄉里鄉親的,哪裡會如此喊話,有事情直接推開院門便走進去了。可如今卻是不同了,遊青中了舉人,吃上了朝廷的俸祿,再往後說不定還會考中貢士、考中進士、入朝為官,那可不是一般人一般事了,就連這半邊快要掛下來的破籬笆門都成了不一般的門,誰還好意思隨隨便便走進去呢?
“遊公子!你到底在不在家呀?我可推門進來了啊!”媒婆不死心,又連喊數遍,吐出口中的瓜子殼,抬手便要去推籬笆門。
屋內,半明半昏,紙糊的格子窗扉在陽光照射下白得近乎透明,淺淺的光線透過薄紙投射在窗前一張破舊的小方桌上,桌上鋪著一張宣紙,紙上方懸著一支十分普通的狼毫,執筆的手十分漂亮,手指纖長、骨節分明、膚色不算白,卻極為細膩。
“唉……”一聲低嘆在狹小的屋內輕輕飄散開來,筆尖落下,走如龍蛇,再次提起,便多了五個力道遒勁的大字:“人情如飲水。”
遊青唇角勾起一絲淺淺的笑,俊朗的眉目間一派溫潤之色,只是眸底深處並無多少笑意,擱了筆,將宣紙提起,對半折,又對半折,重新放在桌上拿硯臺鎮著,撣了撣衣袖,再次掛上笑容,走過去抬手將門開啟。
“哎呦!我的娘!嚇死王媽媽了!”媒婆捏著帕子的手在肥碩的胸脯一通猛拍,驚魂未定地看著突然出現在門後的人,將他上下打量了兩眼,眯著眼笑起來,“遊公子,你在家呀?”
遊青捏了捏眉心,對著她溫和地笑了笑,又對外面的一圈人點頭致意,側過身子給她讓了讓,謙遜道:“對不住,方才睡得沉了些,一時未聽到外面有人喊我。不知王媽媽前來所為何事?”
媒婆腰一扭屁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