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串深深的小腳印。

顏嶽一個哆嗦，用白色的羽絨服將自己裹得緊緊的。

恆玉從包裡拿出一條白色的圍巾圈在顏嶽的脖子上，又將一頂兔絨帽子戴在他的頭上，他揪了揪顏嶽紅紅的鼻尖，笑道：“你現在就像白色的雪球一樣。”

“……”顏嶽的額頭上一個“#”。

前面的小不點轉過頭來大聲道：“哇，二爸爸像雪娃娃耶！”

“……”兩個“#”。

“不不，更像北極熊！”

“……”顏嶽開始齜牙咧嘴了。

他非常不平衡地盯著恆玉和小不點看。

恆玉只不過穿了一件長袖深藍方格薄毛衣罷了，明明之前給米洛爾穿得很厚，但是在車上他就不斷喊熱，現在就只穿了一件米老鼠t恤……即使這樣，他們倆依然生龍活虎。

“不公平……”顏嶽開始陰沉地碎碎唸了。

“什麼不公平？”

“憑什麼你們就可以穿那麼少，而我穿這麼多都這麼冷？！”

“品種問題。”恆玉簡短地回答。

顏嶽斜著眼看他：“……你就是想打擊我吧，直說就好了。”

恆玉突然擊掌，一副想到好主意的表情：“我有辦法讓你覺得不冷。”

“啥？”

他一副純情模樣：“比如說，做些劇烈運動什麼的。”

“是嗎……”

顏嶽陰笑了兩聲，然後直接用眼神殺死這隻隨時都想著那種事的禽獸！

兩個人雖然你一句我一句地調戲頂嘴，但是顏嶽偷偷地咧嘴笑了。

他輕輕地用手指摩挲著柔軟的圍巾，現在明明很冷，但是從圍巾和帽子中湧現了一股溫流，從指尖一直傳至心中。

不用懷疑，圍巾和兔絨帽子都是恆玉給他買的。在剛處理完殯儀院的女鬼後，他們第一次“約會”的時候，恆玉親自幫他選擇的呢。那一次，恆玉鮮少的溫柔讓顏嶽吃驚。當時，絕對沒有想到，那個遙遠的人如今會這樣親密地和自己在一起吧？絕對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可以隨時享受他極致的溫柔吧！

別看米洛爾才3歲，他拒絕坐纜車，竟然要步行上山。

山並不矮，說實話。走到差不多一半的時候，顏嶽都覺得受不了了，可是米洛爾小朋友依舊一臉興奮地跑到前面，不斷站在高高的臺階上或者正在小亭子裡向兩個爸爸大吼：“Hurry up!Hurry up!”

身旁的恆玉氣息依舊順暢……顏嶽只得自己鬱悶，肯定是太老了機能退化的緣故吧，他想。

實際啊，根本就不是他的原因。

小殭屍啊，難道你沒有注意到剛剛跟你們差不多走在一起的旅行者們早就掉隊到千里之外了嗎？你們的速度太快了，根本就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還有，恆玉身體裡有自動調節機能的魔法，這種運動他根本不可能累。米洛爾當然也遺傳了這一基因。

還好，辛苦了一個小時以後，顏嶽漸漸適應了。

尤其是後面遇到了很多很多新鮮的事情，更是讓他激動了很多。

他們沒有再走大路，而是選擇山間的小路。

雪松林裡不斷地可以聽到窸窸窣窣的響動，接著，積累在樹杈上的雪花一骨碌掉在了幾個人的身上。

“松鼠！”顏嶽和米洛爾同時喊道！

只見一隻小松鼠在樹枝上跳動，最搞笑的是，似乎被兩個人的驚呼嚇到了，它跳到樹杈上的時候滑了下來，還好兩隻前爪和嘴巴死死地咬在樹枝上，肥肥的尾巴和後肢晃了好幾下，才重新跳了上去。

不愧是可以與“原始公園”媲美的雪山，只要仔細觀察，就會時不時地看到從雪中小洞裡鑽出來的野兔子，在森林中一晃而過的雪狐，雪地裡鹿子的腳印，以及在夕陽西下的黃昏時候，還可以聽見一聲聲悠遠的狼嚎。

米洛爾伸長耳朵聽著，竟然開始學狼叫了。

“嗷、嗷、嗷、嗷嗚——”

他的聲音簡直太可愛了！

恆玉揉了揉他深咖啡色的頭髮，笑道：“你再學就把狼群吸引來了，到時候被他們吃了我們可不救你哦。”

“吃……”

小米洛爾吞了一口口水，一下子就跑到了顏嶽身後：“嗚嗚，大爸爸欺負我！”（話說他連鬼都不怕，怎麼會怕狼呢？這主要是顏嶽給他講各種童話故事渲染的結果）

“二爸爸幫你打他！”顏嶽連忙說。

於是恆玉莫名其妙地捱了一拳。當然很輕。

米洛爾抱緊顏嶽的腿部：“我最愛二爸爸了！”

顏嶽簡直高興地全身冒粉紅泡泡，忙撫摸米洛爾：“二爸爸也最愛你了！”

這情景看得一邊的恆玉非常嫉妒。

幾個人又前行了半小時。

“花花，花花！”米洛爾跑過來，指著雪白的山巔嚷道。

“是雪蓮花耶！”

“我要雪蓮花花！”

顏嶽搖搖頭：“這種花很珍貴，不可以隨便採的。”

米洛爾天藍色的澄澈眸子眨巴眨巴地，小鼻子紅紅的，輕輕地拉了拉顏嶽的衣角，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這讓顏嶽瞬間想起了那隻沒有吃到魚不斷撒嬌的小肥貓。

“那，就聞一下，摸一下怎麼樣？”

“好啊好啊！！”小孩子馬上就笑了。

顏嶽將沉甸甸的羽絨服脫掉扔給恆玉，道：“馬上就回來！”

接著，顏嶽抱起米洛爾，一雙寬闊的黑色蝙蝠一般的骨架翅膀一下子就生長了出來，輕輕一扇，強烈的風就將樹林中的積雪都吹了起來，就像此時此刻正在下鵝毛大雪一般。

顏嶽抱著米洛爾飛了起來，一下子就來到了20米高的懸崖旁。

“只能聞一下，摸一下哦！”

“嗯嗯！”

一叢蓮花生長在雪山之巔，有的還只是花骨朵，有的已經凋謝，只有兩朵正在怒放著。雪白色的嫩白花瓣圍繞著深紅色的花蕊，一層薄薄的霜覆蓋在上面，淡淡的香味鑽入鼻尖。

米洛爾將白皙的小臉湊過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好香哦！”

顏嶽大聲地對恆玉喊：“你也來看吧，這麼大的雪蓮很罕見的！”

恆玉靜靜地凝視著激動的顏嶽和米洛爾，湛藍的眼裡就像有無數冰晶在閃爍一般。

他情不自禁地拿出照相機，將焦點對準了那兩個人。

在恆玉的心裡，在這一大片雪花中，轉過來對自己大喊的顏嶽美到了極致。他柔軟的黑髮和襯衫衣襬不斷浮動，臉頰與白雪一樣白皙，他的微笑是那樣自然乾淨……

逝水流年，望著這樣的他，依然有如左手無名指上鑽戒般永恆的……

怦然心動的感覺。

恆玉將手心相對，圍在嘴邊對顏嶽大喊：“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