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惜不能再碰了。我遺憾不已,站起身來拍掉掌中塵埃,走到已綁成粽子的滌洹真人面前。
“真人好。”
“小弟……”他的聲音中還帶了絲難以察覺的苦澀:“是為了肖竹?可是我哪得罪他了,他一到空間裡就跟我玩命,出來之後你又要對我下狠手……是他跟你吹的枕頭風,還是你們倆已經達成了共同目標?我記得我身上沒有可值得他妒恨的東西吧?”
沒有值得他妒恨的,卻有值得我妒恨的。我踏著一地碎瓦慢慢走到他面前,同情地點了點頭:“真人說得是,你們兩人之間本來毫無恩怨,他這樣對你,並不應該。”
說這話時,我已抬手伸向他頸間大動脈,即將碰到皮肉時又放了下來。不行,就算是大動脈破了,他回到空間拿靈泉一起就能癒合,再吃點補血藥,還是死不了人。
除非是把頭切下來。於是我繞了個圈子,走到他身旁,從一個弟子身上解下長劍。滌洹真人一直死盯著我,見我拿劍更是切切問道:“小弟,你就是要殺我,也總要告訴我原因吧?咱們倆不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也是共同戰鬥過的夥伴,我一直等著你……”
“嗯。”我漫應一聲,從背後看著他的脖子,估算第三第四頸椎間隙的位置和我出手的方位力道,一身勁力運至右腕,反手撩劍,直逼滌洹真人後頸。
劍刃竟被卡在了兩根手指之間。
而手指之後,赫然是滌洹真人清雅絕俗的面容。
“你不是被綁住了!”我反手抽出劍身,倒退兩步,卻見滌洹真人閒適地拍了拍手,震開周圍那幾個教眾,將臂上繃斷的繩頭撣開。
“我算是明白了,小弟,打從一開始要殺我的人就是你。能否告訴我原因?可別說我偷了衝淵教的東西還是殺了你們的人。內情如何,你比我知道得還清楚。”
我冷笑一聲:“不殺人要理由,殺人還要理由麼?”
他也倒退兩步,只盯著我手中長劍:“殺人可恕,情理難容。你這樣不講道理,我也只好反抗暴力,正當防衛了。小弟,你別後悔。”
有什麼可後悔的,不就是主角光環麼?大不了被他剋死,這是BOSS必須的下場!我按了按胸口,那三封封得妥妥當當的遺書還藏在那裡。只要我死後他們都能按著我的遺願過日子,我就死也無憾了。
我抬劍直指他頸間,一道劍氣逼出二三尺長,滌洹真人身子輕若飛絮,在石礫中點了一下,便縱身上躍,穿過方才他砸下來那個洞口,落到了房頂上,衝我呼喝一聲:“小弟,你敢上來麼?”
來了!決戰紫禁之巔也是房頂上打的,真正的高手對決,當然不能在個滿地都是垃圾的客棧二樓上。我二話沒說,輕身縱上屋頂,找到了一處沒漏的瓦面穩穩立足,手挽劍花,遙遙指向滌洹真人:“你我就在此一決生死吧!”
腳下四出都是破漏,當梅花樁都嫌不夠規矩。但從下方看來,應當可以看到我凌風而立,長劍當風的身姿吧?
滌洹真人含笑答了個“好”字,我便清嘯一聲,執劍躍起斜劈了過去。他掌中不知何時冒出一柄拂塵來,迎著劍尖刷了過來,萬縷銀絲捲上劍刃,映著日光閃出一片光暈,竟是攙了鋼絲在裡頭。
這把劍卻只是一柄再普通不過的鐵劍,不敢與他正面相交,只得臨時撤手,仗著身形靈便,腳下踏著沒漏的那點瓦片木樑,四處遊走,以避他的拂塵絲。
事到如今,他還喋喋不休地勸我改邪歸正,竟不顧臉面地問我:“你這樣對我,小清知道肯定要不高興的,我跟你大哥幾輩子的朋友,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難道嫁了人就不要大哥了?”
金鐵交鳴之間,我還抽空答了一句:“不是嫁是娶,肖竹是我的正室愛妻!”
“正室……”他行動一滯,拂塵蕩在半空,忽然向右上方斜斜穿過,細絲一卷,竟捲住了一隻極長而粗的紅色尖頭羽箭。接下這一箭時,他身子也被箭的衝力帶得歪了一歪,失了平衡。
我怎肯放過這大好機會,回首一劍,真取滌洹真人心口。這一劍若能穿心而過,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活不了了!
劍尖將將點上他胸前之時,一道利風也向我手腕直射過來,逼得我撤手回防,也顧不上滌洹真人了。順著箭風來勢低頭望向樓下時,才發現底下已密密麻麻,佈滿了兵馬,各各張弓搭箭,將這座客棧圍得水洩不通。
從旗幟和服制看來,是正規的軍人!我吃了一驚,心中百轉千回,忍不住恨恨罵了一聲:“當初我破案時怎麼就沒有政府部門出來管理,現在我改行當BOSS了,居然又鬧出官府來了?”
滌洹真人低聲接了句下茬:“不然怎麼叫主角光環呢?”
那光環和外掛一身紫衣,腰掛金龜,張弓執箭凌空虛步,落到了我們面前,雙目如電般射到我面上。我正欲開口辯解幾句,那位官人的長弓已當成杆子打了下來,弓弦揮動,絞到了我腕子上,橫著一用力,我那長劍便撒了手。
原來我這BOSS也撐不下幾分鐘。
我長嘆一聲,心也有些灰,便伸手去懷裡掏遺書。正當此時,卻聽背後滌洹真人歡撥出聲,叫破了一個令我乍聞之下便心心旌動搖的名字:“小清,你可來了!”
是我大哥!他怎麼會來,怎麼還當了官?這話是真的還是滌洹真人詐我?我又回頭看了一眼滌洹真人,將兩人面貌比量一回,果然勝出許多。我平生認得的人裡,能造成這樣效果的男人也就是我大哥了……
不等他說什麼,我便搶先問道:“大哥,你不是說過,若我哪天和滌洹真人對上,你不分黑白,也是要偏著我的?”
他雙眸低垂,手上緊握長弓,沉聲答道:“我自然是偏著你。可我也說過,若你做了錯事,我一定會親手……”
“殺了我?”我明知他不能,卻還忍不住諷刺了一句。“大姐殺人就不該死,四姐買兇殺我也不該死,我要殺滌洹真人就是大罪……大哥,法律是你訂的?還是說因為我是新穿來的,不如大姐值錢?”
大哥抬頭看了我一眼:“四弟,你不必說這些來激我。我們聞人家,殺人的確不是大罪,廢立皇帝也算本事,因為我們家只講勝者王侯敗者賊。”
“你若不來,今天死的人也不會是我。”
“是,可是我來了。所以,你要做的事,註定成不了了。”他上前一步按住我的肩頭,神色凜然地說道:“如今端王即位,我因擁立之功,已成了平陰公,樓下那些是我蓄的私兵——四弟,你若有本事對抗我,也可以試試。但你現在沒這樣的本事,所以大哥我說什麼是錯的,那就是錯的,你——就不能做!”
我反手抓著他的弓柄,冷笑一聲:“大哥你護得住滌洹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