輩子還有上雜誌的一天……”
“自甘下賤!”那人聲音中幾乎帶上了一絲怒意,伸手奪過了我掌中雜誌。我目光緊隨著那雜誌,眼看著畫有我全身像的封面在那人手中一點點化成碎片,驚怒得合身撲了上去,伸出手卻只能接住一兩張碎紙片,甚至分辨不出上面寫的是什麼。
漫天紙屑之中,我仍能看到那人目光如利刃般割在我面上,帶著濃重的鄙夷不屑:“你還以為你真是主角?別人肯看你,不過因為你頂了以繡技驚動京城的聞人婉的名頭,還在新婚之夜剋死了丈夫。現在穿越者滿江湖都是,你是帶著IPAD還是帶了開心農場,以為就真能入了肖竹的眼,叫他一直捧你上頭條?”
就算肖竹是八卦雜誌記者不可信,你這個殺手又有多可信呢?
沒錯,我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能知道我在家排行第四,又會錯把我當成女人的,只有大姐夫被害那一夜,把我從聞人家帶到城外荒墳上的兇手而已。只是不知道他怎麼會也到了楚家,還趁著肖竹不在找上了我。
當時明明放過我了,現在又想起滅口來了麼?真是可笑啊,如果他不來找我的話,我根本也沒機會再認出他,也不可能回憶出他長什麼樣子。可是現在,他卻自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我站穩身形,深呼吸一陣,平穩了心境,硬擠出個笑容答道:“我方才是因為前世夙願得成,一時激動,語無倫次了。你說得也對,肖竹隨意寫我的隱私,還一直瞞著我至今,我與他今日以後,也不能再同路而行了。”
我本心也不想再和他同行下去了,說這句話時倒格外真誠。說話之間,我半垂下頭細細看著那人的衣服,恨不能多印一些到心中,等肖竹回來告訴他——不對,我認得那件長袍和小牛皮靴,還有他掛上掛的黃玉帶勾!他是早上被我錯認成肖竹的那個人?我把一個要殺我的殺手當成了肖竹,還一口一個肖大哥的喊他?
這一恍神,那殺手便已踏過滿地紙屑走到我面前。我反射性地抬起手來,還未及做什麼便叫他牢牢捉住了腕子,逼近過來:“這雜誌滿京城都在賣,你已回不得家,這般不妻不妾地跟著肖閣主也沒有下場。是我將你帶出平國公府,令你落入這般地步,今日便由我給你一個新生,叫你日後能有立足之地,自給衣食……”
我聽著這話相當瘮得慌,雙手一扭便脫出他的桎梏,腳下運力,貼著松樹便向上滑去。好容易落到松枝之下,藉著一蕩之力欲往院外撲去,眼前卻忽然閃過一道銀光,頭上一陣脹痛,頓時失去了平衡,眼前一黑,便覺頭重腳輕,直直栽向下方。
17、名偵探捲入事件
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眼前一片模糊,好像散了瞳一樣,僅能看見頭上一片花花綠綠,手下摸著光滑柔軟的被面,想起來看清自己在什麼地方,身上卻沒什麼力氣,坐不起來。
眼前忽然暗了一暗,好像是有人把手放在我眼前,擋住了本就不甚清晰的視線。我閉上眼搖了搖頭,那人的手便向下移了移,臉湊到近前來問道:“你醒了?頭還暈麼?”
我懶得說話,便點了點頭,不過似乎他沒看出來,又伸手在我手腕上摸了摸,自顧自地說了句:“你恢復得很快,過不多久便能起身了,這兩天好生將養,不必心急。”
這人心還很細,端了杯水送到我嘴邊,一點點餵我喝了。口中略帶腥鹹的味道被水沖淡,喉嚨也覺著滋潤許多,張了張嘴,終於發出了聲音:“這是哪裡?你是誰?”
即使那人的臉此時離我不過半臂距離,卻仍如隔著一層水幕一樣,看不清樣貌神情。他一手捧著杯子,十分隨意地答道:“我是你的主人,亦是賦予你新生之人。日後你只需聽我一人之言,遵我一人之意,不須再想其他。”
主人……這種說法,也太不科學了。這都社會主義新時代了,怎麼還會有這種腐朽落後的封建稱呼?
而且我肯定不會有主人,我是個……我是……
頭忽然劇烈地疼了起來,我猝然咬緊牙關,緊閉上眼,用力將頭仰向後方,汗如水一般從全身毛孔中流了出來。自稱我主人之人站在床頭,拿著塊布替我擦拭著額上汗水,低聲說道:“我說過你什麼都不必想,怎麼不聽話呢?放空心思,什麼都別想,過一陣便不會再疼了。”
我腦中其實已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又忍了一陣,那股疼痛終於漸漸褪去,我也不敢再往深處想,喘息平復了些,便開口問道:“我……到底是誰?”
“要叫我主人。”那人的聲音緩緩響起:“你剛剛醒來,一時失口,我還可原諒你一兩回。以後隨我回到教中,萬不可尊卑不分,亂了我衝淵教的規矩。”
他的手在我左太陽穴上劃了一下,順著眼眶外落到了頰上:“你叫……阿聞,是我衝淵教中人,我身為教主,便是你效忠的主人,以後只要記住你是我的人便是,旁的不必多問。”
我叫阿聞?怎麼會叫這麼土氣的名字?我總覺著我的名字該更拉風一點才對。不過好歹知道自己是誰了,我心裡稍微安寧了些,又抬起頭來看向自稱我主人之人。
眼前事物倒似比方才清楚一些了,他的容貌也終於呈現在我面前——看起來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以三次元的眼光來看十分英俊,雙眉斜斜向上揚起,眼睛略有些凹陷,嘴唇很滿,緊緊抿著,臉上沒什麼表情,卻有種令人生畏的威勢……奇怪了,為什麼我會用“三次元”這個詞?
才想了一下,頭又覺著有些疼,我連忙收斂心神,只注意看他。那人伸手在我頭頂點了兩下,沒覺著他用什麼力,卻有一股熱流自他手中流了下來,頭痛也緩解許多。另一隻手在我胸前按了一下,那種溫熱舒適的感覺便在全身蔓延,我睏意漸生,便在那種舒適的感覺中漸漸入眠。
後來我是在一陣金屬敲擊聲中醒來的,房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熟悉的殺意和血腥,令我的心悸動不已。可我怎麼會熟悉這種東西呢?我明明只是個普通人……
若能看看外頭是什麼,也許我就能想起自己的身份了吧?我一手撐著床板,盡力翻身趴到床邊,腳落到地面上時卻支不起身體,狠狠摔到了地上。
趴在地上蠕動了許久,還是沒能站起來。眼前卻忽然多了一雙穿著黑色布鞋的腳,一道略嫌清嫩的少年聲音便在我頭頂響起:“你就是教主親自挑來的侍僕?也不過如此,憑什麼便得教主青睞?”
敢情那個封建遺老遺少還是個教主?這人又是誰?我盡力抬起頭,卻還只能見他的蘇繡蜜合色長袍和內裡的滾雲邊蛋青色杭綢長褲……等等,我的形容詞儲備量怎麼會如此豐富,還對衣服質量手工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