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個找人問哪有客棧,走了一上午不就找著了嗎?
我把自己回京的經驗給他簡單講了一下,聽著聽著就轉過臉去,咳嗽了兩聲才答道:“別擔心,肖大哥以前常去蜀中,認得路。你只管安心跟著我,一定能到峨眉。”
他認得路就好了。雖然不是正式導遊,但是一個富於經驗的老驢友也是相當可靠的夥伴。我收起那捲實際用處也不大的地圖,安心與他並轡而騎,聽他說說路上風土特色,不多久便到了城門。他身上還有個令牌,和給我的那個形狀差不多,交給門口巡城的差役驗了驗,那些人便直接放了我們出城。
城牆兩邊還掛著通緝犯的頭像,我趁過關時看了幾眼,並沒有我的,總算安下了幾分心。看來平國公家的事大哥已經擺平了,我只要安心在四川等他就好,不必再擔心家裡。
路上生活就比在京裡檢樸多了,肖竹這兩天都沒換衣服,我終於可以不靠猜的,而是憑著他的外表認出他來。其實我能認出他來,主要還是因為晚上住店時,我們都會要一間套房,雖然睡時各有房間,但其實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臨睡時才看見那張臉,一覺醒來再看,怎麼也會覺著熟悉的。
不僅是晚上住店時,白天其實我更離不開他。我上輩子出門不是坐車就是坐飛機,穿到古代來以後也沒單獨出過門,這一路上簡直像是生活白痴一樣,從騎行速度到住宿起床的時間都是由肖竹把握。而且路上有什麼景點他都能給我介紹上兩句,做得比專業導遊還到位。
唯一的遺憾,就是我們那天夜宿時發生了一次殺人事件。屍體是在初入夜時被發現的,就在被害人的房間裡,死因……他身上的傷口太多,不確定是利器致命還是大出血導致死亡。
我剛要驗屍,肖竹就第一時間點了我的穴,把我拉回房中。等到我衝開穴道去探查現場時,別說兇手,就連地上的屍體和血跡都被打掃得乾乾淨淨了。
雖然現場已被破壞,證據也不知落在了誰手中,但應該還有目擊證人在。我又回房拿了筆紙,正打算去向掌櫃和小二瞭解情況,肖竹忽然堵在了門口,面色冷肅、態度十分不善。
這人是和兇手有勾連嗎?怎麼非要破壞我探案不可。我垂手與他相對而立,平靜地問道:“肖大哥,我難道不能管這個案子嗎?還是你知道這其中的什麼內情?”
他倚在門上點了點頭,就連身體都有些緊繃,卻沒回答我的話,側耳貼在門上,彷彿在聽什麼。待了一陣他才慢慢放鬆下來,向前邁了一步。我只看到了那一步,卻沒看到他手上的動作,待到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他拉到了裡頭暗間,直接壓到了牆上。
他的嘴唇緊貼在我耳旁,只用氣聲一字字說道:“漢中是衝淵教的地盤,方才那人傷口細而多,一劍直取全身大穴,是衝淵教左使林修的手法……你若下去問了此案,定會叫衝淵教當作挑釁之人,到時候就是天涯海角,也難逃性命之憂。”
怎麼,黑暗反動勢力竟強大到這個地步了,官府不管麼?我激動地問他當地政府為何不來剿滅此教,可方才那一步之間,啞穴就已叫他點住,說話時並沒有聲音,只能跟金魚似地空張著嘴。
他一手捏住了我的臉,直望進我眼裡,依舊無聲地說道:“我不管你在聞人家如何不知天高地厚,這江湖上可不是你家,沒人事事順著你,也沒人講什麼律法公平。你若一定要攪進這案子送死,那我就點了你的穴,一路捆著你送回京裡,好歹也是救你一條性命。”
就是在平國公府遇上殺手,或是在京裡酒樓前看見殺人事件時,我都沒這麼深切地體會到偵探工作在這個世界是何等艱難。當初在聞人家搞宅鬥時,我還能揭露大姐是殺害二姐的兇手,雖然不能對兇手怎麼樣,但至少人身安全並沒受到什麼衝擊……
或者也有過,不過大姐畢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大哥又對她的行為了如指掌,能一直保護我。可在這個江湖上,我現在這點武功連防身都不足,想緝拿兇犯、主持正義更是做夢。
也許我的確太天真了。名偵探的工作本來也不是一個人就能幹得了的,哪怕是在漫畫裡,也得給偵探配個完全信任他的警察。而我現在卻缺少官府的配合和保障,而且這篇不管是宅鬥還是武俠的文里根本就沒有衙役的出場機會,我就是找出了犯人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逍遙法外……
一塊軟布忽然落在我臉上,還在我眼睛下房抹來抹去。我抬起頭往上看去,卻見肖竹臉上冷色全數斂起,微皺著眉頭,有些不知所措地說道:“別哭了,就跟我怎麼你了似的,這不是為你好才說你幾句嗎?”
我伸手指了指脖子,他躊躇了一陣,說了句“解了穴你可不許鬧,也不許瞎說”,才替我解開啞穴,手指卻還留在我頸間,似乎準備隨時封口。
我眼下沒有多事的打算,輕咳兩聲,感到說話能力重新回來了,便抿了抿嘴,抓著他的袖子,抬起眼望著他道:“肖大哥,你武功這麼高,能教我嗎?”
既然這是個武俠的世界,所有人都只講武功不講法律,沒有人能支援我偵破案件、主持正義,那我就把武功練到最高,親自捉住那些罪犯,把他們押解到官府問罪!
13、毓賢山莊
“我看你輕功不弱,內功心法卻看不出是哪一派的,你是向何人學來的?其實你內力已有了一定的底子,只是不大會運用。這樣吧,我先教你認穴點穴,若能一擊而中要穴,與人動手時也可事半功倍了。”
他神色溫文,把我從牆上放了下來,順手撣平了兩肩的褶子:“要認得準穴道,古來都是師徒手口相傳的,從自己身上認穴也最方便易記。你先把衣裳脫下,我教你認穴。”
認穴我都會了,用不著他教。我就把以前和大哥學習內力,被畫了一身經脈和穴道圖後就將那些穴位牢牢記下的事告訴了他。
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又問起我:“你大哥沒說過他是什麼門派的?這種內功心法我竟從沒見過,難不成是你們聞人家家傳的?”
我搖了搖頭,不敢再多說,生怕無意間洩了什麼不該洩的密。
不過話說回來,我們家世代都是搞宅斗的,武功這種東西就是可有可無的點綴,我大哥……他能跟著大姐重生好幾回,肯定也不是一般人物,弄不好也帶個空間或者電腦什麼的,也許那高階武功根本不是這世界的,而是別的位面換來的呢。
好在肖竹也沒執意要問出究底,而是抬手擼起了我的袖子,在手肘上按了一按,問道:“這是哪個穴位?”
“清冷淵。”以我過目不忘的記憶力,當初跟著大哥學了這麼久的武功,怎麼可能還有記不住的穴道。別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