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只是蘇沛……唉,說好不提,他該努力把這名字從自己的心上抹去了。
Joke男:「可是……總得找個有經驗的帶吧?」
菊花黑一看就知道有戲,立馬回:「簡單,兄弟給你找個。可惜我天生零號,不然就自己擼炮上了。」
喬可南乾笑,回了幾個點過去。
不管最後這事能不能成,喬可南都挺感謝菊花的,至少他轉移了自己不少注意力。
之後一個禮拜,喬可南沒在網路上碰到菊花,他想應該就過去了。
手上有幾樁案件要對付,他決定先不管那些敏感棘手的數字問題。
喬可南在一間法律事務所上班,目前職稱是實習律師。
「宇文律師事務所」,主持律師是宇文博。宇文律師年過五旬,與眾多政要關係良好,他們事務所裡亦有不少律師轉戰政壇的例子。
喬可南對此不感興趣,只求用自己的能力圖個溫飽。
他大學念法律系,退伍以後在昔日同儕轉介下,運氣極好地來了這兒,當助理幹了兩年多,三個月前剛考上律師執照,上完約一個月的律師訓練,如今猶在實習階段。當初是為了能給蘇沛更好更穩定的生活……停,別想了,專心工作才是實際。
他們事務所的制度是因應個人接案量,一個律師能有一個助理。在他律訓回來後便被分派給如今的頂頭上司──陸洐之,三十四歲,是宇文事務所的王牌,宇文博親傳弟子,眾人寄予厚望,據說將來還有從政打算。
在此時刻,這位未來政治界的新秀,正與他同處在一間辦公室裡,皺著眉頭,翻閱卷宗。
喬可南則埋在電腦前頭,書寫該死的答辯狀。
辦公室裡一片沉寂,除了鍵盤敲動的聲響,就是紙張沙沙的翻閱聲。
喬可南與這人共事約兩個多月。說實話,陸洐之並不是個難搞的上司,硬要挑三撿四的話:他很嚴厲,但嚴厲沒什麼不好,至少他不藏私,各種案件都不吝聽取下屬意見,給予他足夠空間發言、辯證,以公事的角度來說,喬可南不但不討厭他,甚至很欣賞他。
至於私下來說,同樣欣賞。當然,這份「欣賞」裡多少包含了少女迷戀帥哥偶像的心態。
畢竟他是Gay。
喬可南心思動了動,下意識往旁瞥了一眼。
陸洐之坐在那兒,如同一尊莊嚴神像,他身高至少一八五,身型筆挺,輪廓深邃,鼻挺唇薄,俊美逼人。他一身深灰色的西裝穿得一絲不苟,領口處那總是打得很漂亮的溫莎結,顯現出他龜毛又不妥協的.性.格。
其他先不論,光外貌長相那關,陸洐之無疑能夠引發女選民們投票給他的熱情。
喬可南自認在男人堆裡條件算好,然跟陸洐之比,多少差了一截。
看看人家氣場!他忍不住想,倘若蘇沛這事發生在陸洐之頭上,不知他會是個怎樣的反應……
喬可南眼睛有點酸,覺得自己被閃了。
他繼續敲打苦思,過程裡不停抓臉撓腮,翻閱六法全書,好像裡頭能開出真知灼見的花來。還有三十分鐘他就得將這份答辯狀交予陸洐之過目,光想就胃疼。
喬可南有個習慣。
他在陷入極端思考的時候,會下意識抓了身邊長條型的物品往嘴裡送──一般都是筆啊,筷子之類。
這習慣被蘇沛指正過好幾次,說是像個小孩子,他努力地改了,至少近一年沒再犯過,但蘇沛不在了,沒人管他了,於是喬可南故態復萌。他一邊攢眉,一邊把筆尾放入嘴裡,輕輕啃咬。
他咬得不很用力,只用牙齒在上頭磨著,舌頭微微地探出了一點。
陸洐之想打入政壇,所以一般他接的CASE多以政治人物之間的紛爭居多。
尤其這次還是事關貪汙的。
喬可南很頭疼,越頭疼就咬筆咬得更厲害。
忽地,一道沉冷的嗓音響起,那人道:「……你快把筆咬壞了。」
喬可南一愣,抬頭就迎上陸洐之緊盯的眸,他忍不住臉腮一熱,連忙把筆放下。
哎,挺傻的。
陸洐之又瞧了他一會兒,那目光既黑又沉,隱約帶著幾分探究。喬可南心想這是在催他了,不敢再耽擱,連忙把這份答辯狀給寫好。
有人「盯」就是不一樣,喬可南提早了十五分鐘完成,確認了一遍沒錯字,列印,遞交給陸洐之。
兩人除卻上下關係,還有一份指導因素。陸洐之接過來看,薄唇緊抿,在喬可南快被自己的冷汗淹沒時,男人拿起筆在上頭勾勒一番,道:「把這些部分拿去改。」
喬可南聞言,多少鬆了口氣。
至少不是一開始聽過的:「全部重寫。」、「你是小學生嗎?可惜檢察官不是。」意思是他的書狀寫得跟小學生作文沒兩樣。
「你該再加強法條的運用。」陸洐之道。
「是、是……」喬可南點頭如搗蒜,在陸洐之面前,他一向不敢辯駁太多。
他想收回書狀,奇怪發現陸洐之沒鬆手,喬可南疑惑:「陸律師?」
「你……」陸洐之瞅著他,目光深沉,好似想講些什麼,最終只斂眸淡道:「沒什麼。」
搞得喬可南一頭霧水。
他回到位置上,發覺陸洐之仍然沒有放鬆視線的打算,他忍不住偷偷檢查了下自己的打扮──奇怪,拉鍊沒開啊。
喬可南搔了搔頭,深深莫名,不過有道是君子坦蕩蕩,既然自身無異,就不必在乎外界眼光了。
──某方面來說,他就是個神經粗的。
◎◎◎
結束一天工作,喬可南迴到家裡。
屋宅裡沒人,蘇沛前陣子來了一趟,把他需要的東西都帶走了,包含沙發上淺藍色的條紋抱枕。
喬可南按開了燈,給自己加熱微波食品。
他認為世界上最難熬的三分鐘,就是等待泡麵煮熟跟微波食品加熱成功。他人杵在微波爐旁,看著這間再無另一個人蹤跡的屋子,落下了一滴淚。
悲傷大概是這樣的東西,如潮水一般,偶爾來襲,不知不覺。
然而過去了,又是一條好漢。
喬可南並未沉浸在鬱結中,他把一盒義大利麵吃完,坐在電腦前面,登入律師網站,查閱各項卷宗。
這是他的回家功課。律師的工作內容很吃重,白天多數時間都用在開庭和與客戶面談、蒐證等等,至於研究法律問題、模擬開庭、熟悉流程之類的事項,只能排在下班以後。
以往他對這部份不是很上心,有蘇沛在,喬可南滿腦子淨是要與那人多相處,就算看一晚上沒腦子的綜藝節目都好。
現在一個人了,他自然做起了正事。
不一會兒,電腦喇叭傳來「叮咚」一響,菊花黑來敲他了。
菊花黑:「在嗎在嗎在嗎?」
Joke男:「在,怎?」
菊花黑:「我找到給你開苞的物件了!」
「噗!」老天,他還真忘了這荏!
喬可南盯著電腦螢幕,那小小的視窗背後彷佛能看見菊花黑搖著尾巴說「稱讚我吧稱讚我吧」,不禁淚流滿面:他終於要被破菊了嗎?
菊花黑:「喂喂,怎麼不說話?」
對方送了一個來電震動,喬可南醒了醒,回了句:「沒,太開心了。」
菊花黑送上一枚奸笑的臉。「是吧是吧?我跟你說啊,這次我給你找了一個很厲害的物件,他可是圈子裡傳言中的百人斬,人稱魔術師,據說就連第一次的處男都浪得跟白沙彎一樣,銷魂得喔~嘖嘖。」
魔術師……喬可南無言以對。「這稱號也太聳了。」
「欸,你不懂,魔術師最擅長的是什麼?就是讓花開出來!」
Joke男:「……」
菊花把那人誇得沒邊,再三保證對方經驗豐富、悉心周到,不睡一次枉為Gay……吧啦吧啦,講得天花亂墜,只恨沒親自睡過。Joke男:「他這麼好,你怎不自己留著用?」
菊花送來一個嘆息表情。「可恨他看不上我啊!」
Joke男:「Why?」
菊花黑果斷道:「他嫌我菊花黑。」
「……」真是……太有畫面了。作為曾經的一號同志,零號菊花黑,換他也倒胃口。
菊花確認了他這兒的意願,便說要約時間。菊花黑:「要不要傳他照片給你看?」
喬可南想了想。「不用了。」
他發覺自己對這件事有種很奇異的疏離心態,不積極很被動……卻又不拒絕,好像一個旁觀者遊離在外,觀看事態如何發展,順其自然。
何況菊花黑能說好的物件,他確信差不到哪兒去。
只是當天晚上洗澡的時候,喬可南下意識……觀察了回自己的菊花。
嗯,顏色還好,至少以他一號的眼光來看,不至於下不了鳥。
倘若到時脫光了被人以這理由嫌棄,估計他這輩子可以直接出家,再不必為這零一問題苦惱糾結了。
阿彌陀佛。
03.被員外相中了
風蕭蕭兮易水寒,喬可南赴約了。
不得不說菊花的行動力真不是蓋的,不過三天就替他安排好了一切。
喬可南心裡上還沒預備好,但有些事準備一輩子也不夠,橫豎都要獻菊,不如像個男人,上吧!
於是在約定好的時間,喬可南出現在東區一間極隱密的GayBar裡。
對方看過他照片,所以兩人沒特別約定信物,喬可南迴家洗過了澡,給自己做了一番清理──他想不只好小一是從小零練成的,小一也能變成好零號──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他穿了一件淡色的POLO衫,窄版牛仔褲,頭髮自然垂落,倚在約定好的吧檯處,俊帥乾淨的模樣,吸引了不少人前來搭訕。
「謝謝,我在等人。」喬可南在圈子裡很低調,他往常很少來這般地方,即便來也都跟著蘇沛,明顯有伴,自然很少被纏,難得遇上今天這般陣仗,他瀕臨破碎的玻璃心,總算癒合了些許。
正想著,門口進來了一個人。
昏暗的燈光下,喬可南一開始並沒看清,直到那人朝他這方向走來──完了!
喬可南頭皮發麻,臉上血色在瞬間褪盡,兩人目光一時相對,喬可南立馬別開眼去,抽身就逃。
老天,他可沒打算在職場出櫃啊!
喬可南慌不擇路,逃跑的過程裡差點被人絆倒,有人自背後扶住了他──鼻間是那股熟悉的HugoBoss香味,混著濃厚的香菸氣息,他今天才在辦公室裡聞了一天!
男人醇厚的嗓音落在耳畔,喬可南腰際一軟,陸洐之:「看到人就跑了,太失禮了吧?」
喬可南簡直五雷轟頂。
「你你你……你是誰……」
陸洐之挑了挑眉。「你確定不認識我?」
「……」讓我死了吧!
兩人沉默了一會,喬可南才弱弱地喊:「陸律師……」
「嗯。」陸洐之一把攬過了他肩膀,把人往酒吧外頭帶。
喬可南不敢不從。
他辯解:「那個……我今天來這裡……真沒別的意思。」
「哦?」
「我、我來……體察一下民情……」喬可南自己也覺這理由找得很爛,但現在真是沒辦法了。「所以……陸律師,你別跟人說……」
陸洐之盯著他,那目光熱辣辣的,良久他道:「我記得事務所並不反對同.性.戀。」
「……」果然被看出來了嗎?
「放心,我不會說的。」
喬可南聞言,還不及鬆口氣,就聽陸洐之補了一句:「因為我也是。」
什麼!
但陸洐之的下一句,才真正把喬可南轟炸得外焦裡嫩──「Joke男,是你吧?」
喬可南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櫥櫃,杯具洗具通通有。
他簡直不敢置信。「你是……」
陸洐之抬了抬眉,這動作有種要人命的.性.感。
「魔術師!」
陸洐之一臉問號。「什麼跟什麼。」
喬可南:「……」原來您沒聽過自己的「封號」啊。
陸洐之嗤了一聲,這次直接捉住了喬可南的腰,把他往停車處帶。
喬可南感覺被碰觸的地方熱熱的,陸洐之身高比他高、身型比他壯,他這輩子還沒嘗過這種「小鳥依人」的滋味。他腦子裡剛浮現這念頭,就被華麗麗地雷到了……
「呃,那個,陸律師……」眼看自己就要被拖進車裡,喬可南趕緊把握時機發言。
陸洐之依舊那般酷酷的,瞟了他一眼。
喬可南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了。難不成他要問:嘿,你真的要上我嗎?
他沒想到菊花黑滿口贊好的人居然是陸洐之……該說這世界有夠小?而且陸洐之早就知道了吧?這樣還同意?往後要怎樣合作……等一下,這陣子莫名所以的視線,該不會是在「觀察」他吧?
喬可南瞬間有種……好像被當成玩具的憤怒,或者說:不甘。
憑什麼他在這裡糾結,這男人卻老神在在,一副「哼哼計畫通り」的表情啊?
喬可南平復了心緒,索.性.直接了當地問:「你知道是我,怎會答應?」
陸洐之不答,僅一雙黝黑深邃的眸把他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仔仔細細地瞥過了一遍。那眼神……如狼似虎,又野又亮,彷佛一頭藐視獵物的豹,看得喬可南一陣頭皮發緊。
都是男人,他沒傻得看不懂陸洐之目光顯露的含意。
簡而言之,他被員外相中了唄!
陸洐之眼神擺明一副「我看得上你,是你福氣」。啥小啦!喬可南腹誹,懶得唧唧歪歪了,總歸都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