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圍坐著用晚餐,這幾日飯桌上寧靜異常,原本最喜愛鬧騰的人,如今正懨懨地靠在司蒼卿身上,手指頭都懶得動,讓對方喂著自己吃飯。
司蒼絕天瞄了瞄柒霜然,終是沒忍住問道:“小柒,你這些天身體不舒服嗎?看你沒精打采的,要不讓太醫來看一下?”
聞言,司蒼卿手上的動作頓了下,低頭看向身側的人,眼神裡透著幾絲詢問。看來並非是他的錯覺,大家都感覺出了這人有些不對勁。
柒霜然抬起手遮住嘴,懶懶地打了個呵欠,遂道:“父皇不用擔心,兒臣只是有點睏乏。”其實他自己心裡也覺得很奇怪,這些天來身體似乎發生了些微而奇怪的變化,但除了沒什麼精神外,倒無大礙。
承天碧則接過話頭,幾分關心地道:“不若等會吃完飯,我給你探一下脈吧!”
柒霜然想了下,便點頭同意,又用手肘拐了下司蒼卿。
司蒼卿隨即忙夾起菜餚,送到這人的口中。
哪知,柒霜然剛吃到嘴裡,便猛地嘔了起來。
“霜!”司蒼卿一驚,忙抱上這人,空出一隻手抹著對方的背,也不管自己被弄髒的衣物,連聲道:“你怎麼了?”
似乎要把胃都給嘔出來般,柒霜然根本無力迴應問話,何況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碧……”
承天碧不待司蒼卿叫喚,便轉到了柒霜然旁邊坐下,捉住對方的手腕。
好半天,柒霜然才停住嘔吐,整個人虛弱無力地靠趟在司蒼卿懷裡,抬著沉重的眼皮,看向正為自己把脈的人,“如何?”
他自小身體極好,連傷風感冒都鮮少有過。這一次,當真是奇怪。
承天碧漸漸皺起了眉頭,聽到柒霜然的問話,他鬆開手,抬眸靜默地看著對方。隨後,又像是確認般再次探上這人的手。
大殿內一時安靜至極,眾人皆盯著他二人。
“七公子你……”承天碧猶豫了下,隨即試探地問道:“我放在北藥苑西間的天泉,是不是被你喝了?”
“啥?”柒霜然一臉茫然。
神色漸漸恢復平靜,承天碧解釋道:“就是皇宮最北邊那個宮殿,天泉是裝在一個瓷瓶裡,聞起來很香醇,很像陳年老酒。”
柒霜然皺眉想了半天,才恍然,“本座好像是喝過。”
他經常進出宮,有時候趕在了半夜裡,大多時候不走正門,都是用輕功來去。前次出宮回來,他正覺飢渴,路過北面那座宮殿,看到案上有些茶點就吃了些。當時他聞到一股奇香的酒味,便尋著香,在裡屋找到了一瓶酒。
“那酒有問題?”司蒼卿當即反應過來,不由收緊手臂,將柒霜然往懷裡帶了帶。
“這個……”飛快地看了眼司蒼絕天,承天碧吞吞吐吐地說,“是父皇給我的。”
司蒼絕天怔了下,隨即喜出望外,“天碧,你的意思是……”
承天碧臉色不自在地瞄了眼柒霜然,稍稍點了下頭。
兩人似是打著什麼啞謎般,其他人都茫然不解。
“父皇,”看著柒霜然略顯蒼白的臉色,司蒼卿有些不悅地問道:“那天泉到底是什麼東西?”
“咳,這個說來話長,”司蒼絕天猶猶豫豫,好半晌才慢吞吞地開口,“那天泉是父皇拜託你師父從外域尋來的,呃,奇藥。”
“什麼意思?”司蒼卿追問,只是對方卻一臉尷尬,微垂著頭似乎在苦惱著該用怎樣的措辭,遂不耐地轉頭看向神色同樣古怪的承天碧,“碧,你說。”
見司蒼絕天老半天不說話,承天碧只好無奈地說道:“天泉,是可以讓男人懷孕生子的秘藥。”
話語一出,司蒼卿沉默,其他人神色俱是千變萬化。
殿內瀰漫著令人壓抑的詭秘。
承天碧說完便收口不語。天泉的存在,宮裡只有司蒼絕天和自己知曉,當初是司蒼絕天要他仔細研究一下那個秘藥效果到底如何……因為擔心司蒼卿不高興,所以就暫時隱瞞了下來。他本來根據鳳無非託人帶回來的奇譜,大抵知曉了天泉的用途,以及男人生子的方法,但思及宮裡幾人的性格,怕沒有人樂意做這種事,便一直沒有提及此事。
這幾年來,朝中大臣明裡暗裡都提及到皇位繼承之事,若非他們對司蒼卿心存懼怕,恐是早容不得他們這些男妃了,但依舊有不少人試圖往宮裡送些女子來。
司蒼絕天託付鳳無非找尋天泉,也實屬無奈之舉。承天碧本想,要不自己先試一試天泉的效果,畢竟那東西他們都不甚瞭解。然前些天刑部太忙,他便暫將此事拋在腦後了,哪知柒霜然卻陰差陽錯地把天泉當成美酒給先一步喝掉了!
“哥,你的意思,”承天央最終打破了沉寂,眼神古怪地緊盯著遲鈍茫然的柒霜然,“是指七公子,他,呃,懷孕了?”
他不該笑,不過終是沒忍住。哈,真是太詭異了!一想到這個囂張狂妄的七公子竟然懷孕了,他就好想哈哈大笑。
被承天央的笑聲給刺激到了,柒霜然慢了半拍終於明白了——他,懷孕了!
砰!
只見柒霜然猛地掙脫司蒼卿站起身,一掌狠狠地闢在了桌上,於是木板瓷器碎裂聲此起彼伏。
“開什麼玩笑!”柒霜然先是衝著承天碧吼了聲,“本座不是女人,怎麼可能懷孕?”
承天碧連連後退,避開滾落的餐具,尷尬地回道:“……脈象是這麼顯示的。”
一時氣急,柒霜然想要發作,卻發現什麼話都無法說出來,只是周身迸發著強勁的真氣。司蒼卿心中大驚,這人看似快要走火入魔,遂急忙點上了這人的穴道,一手託在他的後背紓緩著他躁動的氣血。
“霜,彆氣……”
這一聲,倒讓柒霜然醒過來,他仰頭怒視著司蒼卿,“司蒼卿,都怨你!本座告訴你,這孩子本座不會生!”
“不生就不生,”司蒼卿輕聲地安撫,“你別動怒。”
柒霜然卻絲毫不解氣,怒喝道:“放開本座,本座要打掉這孩子!”
“霜,”司蒼卿手忙腳亂,手掌不停地抹著這人的背,嘴裡附和道:“你別亂來,我讓碧配製打胎藥。”
“卿兒!”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的司蒼絕天,一聽到這話,當即喝止,“你別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