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年金融危機的讀者，應該都對那一場金融海嘯心有餘悸。市場經濟不景氣，帶來的後遺症就是大小公司紛紛裁員，畢業生大多找不到工作。

我是07屆的畢業生，比起那些剛畢業就失業的應屆大學生來說，要幸運得多。但是壓力還是大得讓我喘不過氣，公司抵不過金融海嘯，於是不可避免的裁員，便開始了。雖然只是剛剛得到裁員的訊息，還未正式公開，就已經是人心惶惶。

自從小八把她從人事部打聽來的，公司要裁員的八卦訊息，告訴辦公室的同事後，一個上午大家都在沉悶的氣氛下工作著。中午的時候，若雪被金經理叫到了辦公室裡去談話。當若雪回來後臉色差極了，顯得很疲倦的樣子，趴在桌子上休息，沒有說一句話。

早已過了午飯時間，若雪沒有去吃飯的意思，我將她從桌子上強拉了起來道：“走吧！大小姐，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是餓得慌。想什麼那麼專注？飯總是要吃的吧？”

“……”若雪看了我一眼，不同於往常的立馬反駁回敬，而是選擇順從的跟著我下樓。

受到小八的委託，讓我務必要問問若雪，裁員一事是否真有其事？老實講，上午看到若雪從經理辦公室回來後的樣子，我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只是不確定。抱著這種不確定的心理，我還是鼓起了勇氣，上前輕聲開了口：“是不是真有裁員這件事？我們辦公室也有人要被裁掉嗎？”

電梯裡沒有其他人，若雪聽到了我的話，卻也不回答。我覺得氣氛冷冷的，兩個都沉默了一會兒後，我打破了安靜，又重拾了剛才的話題問她道：“所以……真的有裁員這件事情？”

“是！”

“可是眼看著就要過年了，要是年前失業的話，整個年都怕是過不好了。現在工作又那麼不好找……”

我的話，還未說話，就被若雪打斷了：“所以呢？”顯然她是不悅的，因為她用上了最初遇見她時，讓我作嘔的傲慢態度，在我身邊憤恨的繼續說道：“弱肉強食，生活就是這個樣子！”

“……”

“你怎麼不問我，打算裁掉哪些人？”她的表情都如初次見面時一樣，傲慢，無視旁人。那種神態，就好像她可以為了自己的利益，隨時隨地把別人的尊嚴，踐踏在腳下，反覆碾壓，直至粉碎。

“……”不知怎的，平時我的廢話不少，如今卻是一句話，都不想說了。既然真的有人要被公司裁員，不論是誰，我都會覺得很難過。

見我沒有問的意思，若雪倒是自顧自的報起了她心中的名單：“澤凱，老林，付東。”

“老林？”我有些詫異的重複了一遍，名單中的一個名字。

從我個人角度來說，要說裁員名單有澤凱和付東，這我不感到意外，作為男生的他們，平時做的比任何人都少，抱怨卻比任何人都要多。換做我是若雪，我也會把澤凱和付東列入名單中。但是，對於若雪把老林也劃入了裁員名單中，我是難以理解的，甚至感到有些意外。

雖然我對老林並不瞭解，我知道的都是透過小八那張三八的嘴，添油加醋後的認知。只知道老林其實不老，去年才生了孩子的她，家庭上的擔子很重。在工作上接觸下來，覺得老林做事本分，雖然沒有什麼可圈可點的地方，但不過也沒有犯過什麼大過錯。

“若雪，要說澤凱和付東被裁，我覺得他們確實配不上這份工作。但是老林……”我遲疑了一下，在猶豫著怎麼才能把心裡的想法，向她描述清楚。

“你到底想說什麼？！”可能是我的欲言又止，引起了若雪的反感，聽她不耐煩的打斷了我思索。

“……”看著若雪一臉的怒氣，我沒有再說話，選擇了沉默。直到吃完午飯，若雪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回到辦公室後，很快就投入了忙碌的工作中，兩人都沒有繼續深入剛才話題的意願。

每個人都有看待事物的想法和說辭，若是兩人意見相同，就成了朋友。若是兩人意見不同，就成了陌路。也許是我自私，我並不打算為了一個不是很熟悉的老林，與若雪做過多的爭辯。更不想因為老林，讓我和若雪之間變成陌路。

可能是老林心裡預感到自己會是裁員名單中的一人，午飯後見辦公室裡人不多，老林跑到了若雪的座位旁低聲問道：“若雪啊，你看我們平時交情還算不錯。能不能放個風給我，金經理是打算裁員嗎？”

“是。”若雪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老林，一邊平淡的回答道。

“裁掉誰，是由若雪來決定的嗎？”老林又問道。

“經理是這麼委託我的，所以我想，我是有決定權的。”若雪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轉過臉看著老林道：“抱歉，老林，那份裁員名單裡，有你的名字！”

“……”老林顯得很震驚，解釋道：“可我並沒有做錯什麼呀？！”

“可是明明可以做得更好的事情，你並沒有努力去做好！你並不是沒有這個能力！可以做的事情，為什麼不去做？這是你對自己的要求太低了。你不必給自己找理由，想要在我手下做事情，就必須時時刻刻的要求自己。”若雪說完後，沒有再看老林，而是轉過頭，繼續手上的工作。

若雪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我注意到她的手指不受情緒控制地顫抖，可能她自己也意識到了，努力握緊了手中的滑鼠。

整個下午，都斷斷續續地，聽到老林在角落裡的低泣聲。辦公室的氣氛，沉悶地可怕……

我想說的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你覺得做人應該本本分分，恪盡職守，任何工作都做的盡善盡美。但是別人有別人的活法，或許老林覺得做好你安排給的工作，就足夠了。人家沒有你對工作那麼高的熱忱，或許對於她來說，這份工作，只是工作而已，只為了圖口飯吃，並不打算在事業上飛多高多遠。

但這些話，最終我還是留在了心底……

第31章 若雪的故事

六歲的時候，媽媽為陳家生下了個兒子，爸爸很高興。那時候的我，並不明白爸媽高興的原因，長大懂事，我才漸漸明白……

由於爸媽沒有響應計劃生育的號召，媽媽因此失去了工作，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徹底窮了。家庭的重擔，全部都扔在了爸爸一個人身上，原本就寡言少語的他，這下變得更加沉默了。媽媽則因為家庭生活的壓力，脾氣變得很暴躁，時不時的衝我發脾氣。弟弟不乖，媽媽不會責怪他，而是轉過身來對著我一頓痛罵，指責我沒有將弟弟照顧好。

爸爸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