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的殺氣。
第三十六章
通話時間大約二十分鐘,安柏寧只問了一句話,“他在哪裡?”掛電話後,他起身出了臥室。
房子裡靜悄悄的,大門緊閉,沒有光線透進。他的心浸泡在潮溼陰暗中,傳到神經末梢的痛苦便格外清晰。
安柏寧閉了閉眼睛,他按下一組數字。
沒一會,那邊的人接起,誠惶誠恐的腔調,“少爺,您找我。”
“季媽,我想外出一趟。”
“我馬上趕到。”
來到安家,季婷恭敬的拉開車門讓少年上車,自己繞過車頭,坐在駕駛座。等安柏寧報了一個地址,她便發動引擎出發,一邊小心翼翼從後視鏡裡瞅著這位面無表情的少爺。
無怪她意外而謹慎,要知道,自從安老闆請她做了這份接送安小少爺的工作。除了偶爾接喝了酒應酬的老闆,她一直空閒在家。
這是幾年來第一次,安柏寧要她工作。
“季姨。”
少年清亮的聲音打斷她季婷胡思亂想,她面容一緊,忙接話,“誒,您有什麼吩咐?”
“今天用車外出的事,我不想我爸爸知道。”
“……”
“您聽到了嗎?”
季女士為難,要萬一這位金貴的公子出了什麼事,別說怎麼向月月給她銀行卡打錢的老闆交代,怕是飯碗也難保住。
“即使我爸爸知道追究起來,我也能要求他讓你一直工作。”
少年彷彿知道她的疑慮,保證道。季婷想,以她老闆對孩子的疼愛,少年確實可以讓其言聽計從。
“話這麼說,可是……”
“拜託了,季姨。”
季婷咬牙:少年文文弱弱,乖乖巧巧的,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可能只是小孩興起,想上街看看玩玩。
她點點頭,算同意了。車子來到H城最大的酒吧一條街,因為才剛入夜,喜歡瘋狂夜生活的青年男女寥寥無幾,燈紅酒綠的繁華街道還有幾分冷清。季婷心底清楚,這其中一大半場子是安家的產業。
“季姨,幫我去告訴這裡的經理,安昊的兒子找他。“
少年聲音寒氣重重,話尾的冰寒直擊人心臟,給一人一種不容拒絕的氣勢,季婷打了個冷顫。少年沒再開口跟她說第二次,密長的睫毛垂下,在眼窩投下一抹暗影。
季婷不明白,檔案裡具有社交恐懼症的孩子為何要見一個不相干的人?
“好,你在車裡等著。”她找到正在大廳訓話的黑西裝男子,講明來意,中年漢子也愣了,顯然不明白安家“養在深閨”中的少年意圖為何?
酒吧經理隨即出來了,身後跟著幾個小弟。剛站路邊,拿眼四處搜人,就聽冰冷的聲音傳來,“那女人是誰找給我爸爸的?”
第三十七章
正前方的高階小車,後車窗搖下一絲縫隙,外邊的人看不清裡面的人,黑漆漆的,無端加重了沉重感。酒吧經理帶著諂笑邁出一步,“是我,安小少,這是我分內之事,你不需……”
“呯。”
驀地,一聲尖銳的響,子彈穿透玻璃,從他臉側擦過,立馬火辣麻燒的疼,男子飛了三魂六魄,身子維持著前傾的姿勢忘了動彈。
空氣裡火藥味瀰漫,大夥兒都噤若寒蟬。
站駕駛座車門邊的季婷也嚇了一跳:這槍法真他媽精準!須臾,她回過神,朝車裡頭看去,從她這個方向,只能看見男孩美麗的側臉。
冷峻,優美的輪廓緊繃。男孩整個人被濃濃的煞氣罩著,眼中盈滿狠辣之色。
能在這種地方混成經理,也不會是個軟粑粑。從震驚中醒過來,中年人直起腰,問道:“安小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以後,不要自作聰明。”
中年經理摸摸滴血的傷口,死死盯著昂貴的小車。
“我們家的事,不要你來管。”安柏寧道:“不要有第二次。”
那人嘴張了張,很有話要說似的,又抿嘴,道:“既然安小少講明瞭,我豈不明事理。”
“我爸爸如今是正經商人,不需你們記掛那些齷蹉的事情。下次若有再犯……”
給以前的老闆找個正兒八經的女人,怎麼在這少爺嘴裡就成了齷齪之事。
靜了一會,安柏寧開口,卻是出人意料。
“對不起。”
話鋒轉變如此之快,中年大漢挑眉微愣。
“貿然開槍是我不對。”
受傷的經理扶額:這小孩感情以為那一槍是過家家呢?隨便給人一槍,再輕飄飄一句對不起,真不知他腦子裡裝得是什麼!
“不過剛才,我真的很生氣。”
這是解釋,雖然簡短,卻難得真誠,經理是個明白人,人家身份擺在那,給了自己臺階下,還要死撐著面子,到時也不過自討苦吃。
“這哪裡話,確實是我考慮不周,以後一定會事先問過小少你。”中年漢子還以為自己介紹的女人不好,這嬌生慣養的小孩不喜歡這個新媽媽。
安柏寧眉頭輕蹙,靠著椅背一動不動。心裡頭衝動的那一頁翻過,他有些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當初聽安然哥哥說他一手下介紹了一女人給爸爸,問他看後覺得怎樣?
覺得怎樣呢?
憤怒,憎恨!總之沒有喜悅。
安柏寧揉揉太陽穴,有些疲倦。自己究竟在執著什麼?
他的世界只有爸爸,不能意味著爸爸心裡也只能住他一人。電視裡也常常在播放,一個男人總會和一個漂亮善良的女子戀愛的。
每個男人都要這樣的,爸爸是男人,也應該找個喜歡的女人……,安柏寧抬起顫抖的手捂住胸口,心痛得好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揪住,以至呼吸困難。
“小少,到家了。”
晃神間,家就在眼前,明明那麼近,卻又好似中間隔了千山萬水,這麼遠的距離,他無法輕易一步跨過去!安柏寧站在大門邊,呆呆望著只有一門之隔的男人。
“一天出去兩次,寧寧,你不打算和爸爸解釋什麼嗎?”男人沉聲道。明亮的燈光從安昊背後透出來,鍍在他身上,明亮、溫暖。
安柏寧迎上他黝黑的眸子,說:“不!”
男人臉色變得更陰沉,默默看著他。
要是他公司的高層管理看見他這羅剎黑臉,定嚇得大氣不敢出。但,安柏寧不會。
他走過去,抱住男人結實的腰,他把頭埋在男人胸前。
明明是熟悉的味道和體溫,裡面究竟有什麼變質了,原本的安心溫暖全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