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禪香嫋嫋,洶湧的情感衝破桎梏釋放。不知是誰的手肘碰倒了茶盞,茶水在竹藤編織的地上洇出一團狼狽的深痕,卻無人顧及。
那串溫潤的佛珠硌在後腰上,有些不舒服,唇上傳來熟悉的刺痛,裴敏卻沒有推開賀蘭慎。她只是笑著,疼得越厲害笑得越歡,以從未有過的包容及熱情迎接來自少年恣意的肆虐。
這是她的少年,她的郎君,她的小和尚。
倒是賀蘭慎稍稍恢復些許理智,輕柔了些,舐去她下唇的血珠,啞聲道:“又咬疼你了……”
“是有點疼,不過夠勁兒。”裴敏攬著賀蘭慎的脖子,與他相對而坐,額頭相抵,呼吸交纏道,“真心,你快及冠了罷?”
賀蘭慎輕輕‘嗯’了聲:“十一月初六。”
“還有一月餘。可惜,不能陪你過生辰了。”說著,裴敏狡黠地眯了眯眼,衣襟鬆動,慵懶玩笑道,“不過,我可以提前將成年禮給你。”
賀蘭慎怔怔地望著她,低啞道:“成年禮?”
“是啊!我聽說呢將軍出征前都要臨幸妻妾,好留下香火。”說著,裴敏湊到賀蘭慎耳邊,呼氣如蘭,幾乎是咬著他的耳朵哼笑道,“少將軍可要賞臉,臨幸臨幸本司使呀?”
賀蘭慎身形驀地一僵,耳朵已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泛紅,渾然不知該如何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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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雖然裴敏常嫌棄賀蘭慎青澀沒有情趣,但事實上, 他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大多時候, 他都如老僧入定、清冷自矜,可一旦情動起來, 便與平時判若兩人。
他越是純情青澀,裴敏就越是想要撩撥他, 非要看他衝破理智失控的樣子。
她指尖下移,輕輕勾住賀蘭慎的蹀躞帶, 湊上前用鼻尖蹭著他的鼻尖, 笑得狡黠無比:“怎麼不說話?今夜我不打算回去了, 若你不敢臨幸我,我臨幸你也是一樣。”
風從窗戶縫中吹入, 撩動案几上攤開的手抄經文書頁嘩嘩:舍利子,是諸法空相, 不生不滅, 不垢不淨, 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 無受想行識……
賀蘭慎喉結滑動,按住裴敏解腰帶的手, 低聲艱澀道:“……不要。”
“不要?”裴敏詫異,而後笑得越發愈發惡劣,解下他的蹀躞帶掛在指尖上晃盪,“真的不給你們賀蘭家留個香火?”
“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等等, 你做什麼?”賀蘭慎語氣低而急促,將被解了繫帶的袍子重新拉攏裹緊,紅著耳尖道,“敏兒,不要鬧。”
“嗯?你叫我什麼?”裴敏將他捂在衣襟上的手扳開,挑開他的領子,眯眼道,“敏兒?小郎君,你越發對阿姐沒禮貌了。”
“什麼阿姐?別鬧了。”賀蘭慎的聲音啞得厲害,定神將鬆散了一半的衣裳重新穿上。
裴敏見狀,盤腿托腮道:“奇怪,是你定力太強還是我魅力太差?怎的臨別時投懷送抱都不管用啦?”
賀蘭慎背影一頓,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衣襟,轉過身望著她許久,終是小心翼翼地將她擁入懷中:“我已知道你的心意,不必做這些奇怪的事……來證明什麼。”
兩人緊密相擁,賀蘭慎的身軀炙熱結實,像是冷硬的外殼下包裹著翻湧的岩漿。感受到他的反應,裴敏愣了愣,而後順勢將下巴擱在他肩上,瞭然笑道:“看來,你的定力沒有那麼強,我的魅力也沒有那麼差嘛!真心,真的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賀蘭慎的嗓音顯得低啞沉悶,將她擁得更緊些,“莫再撩撥我了,我會忍不住。”
裴敏好笑道:“傻子,我又沒讓你忍。”
“若你真有了身孕,我會放心不下。”賀蘭慎垂下眼認真道,“我們將來所做之事,無異於刀尖上行走,我不能為了一己私慾而讓你承擔更多的危險。”
裴敏張了張嘴,話還未說出口,賀蘭慎打斷她道:“我知道,你大約又要說我‘不解風情’了。可我非是不懂,而是捨不得。”
裴敏是個崇尚享樂之人,做事向來只憑喜好,倒沒有這麼多思慮。因隱瞞賀蘭慎一事,她心中有愧,便想著滿足賀蘭慎這一夜,卻不料被拒。
出乎意料的,她並沒有絲毫惱怒羞恥,反而心中愈發溫和平靜,有種細膩的甜蜜湧上心頭。她習慣了被索取、被謾罵,偶爾被這個比自己年少的情人珍視保護的感覺,似乎也不錯。
想到此,她笑出聲來,唇上咬痕鮮豔,道:“好了,我知道啦。只是宵禁後難以通行,我能來此找你已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可否允我在此留宿一晚?待卯時通行,我自會走的。”
卯時……
原來彼此相處的時間,竟只有不到三個時辰了。
“好。”賀蘭慎鬆開她,溫聲道,“我去給你準備客房。”
“不必了,就幾個時辰而已。”裴敏拉住他的手,眨著晶亮的眼道,“若不嫌棄,咱們一起睡便是。”
即便明知於禮不合,賀蘭慎也不捨得拒絕。
今夜似乎格外寧靜,連深秋的寒風都變的溫和起來。賀蘭慎給裴敏打了水梳洗,待他從庭院中沖涼回來,裴敏已梳洗完畢,正披散著頭髮在屏風後寬解外袍。
賀蘭慎還是第一次見她長髮披散的模樣,墨色的頭髮柔和了她過於張揚豔麗的五官,別有一番風情。
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便再也不捨得離開。
“好看麼?是不是後悔方才拒絕我了?”裴敏將外袍搭在屏風上,只穿著純白的中衣向前,用袖子擦了擦他眉眼處溼漉漉的水漬,“都快立冬了還衝冷水,仗著年輕身子好就為所欲為?”
賀蘭慎感覺剛降下去的熱度又沿著心口蔓延四肢,按住她的手道:“不早了,睡罷。”
裴敏先行上了榻,躺著滾了一圈,拍了拍被褥道:“你的床榻挺大,就是硬了些。”
“臥榻太軟,不利於修行。”話雖如此,但賀蘭慎還是拉開了高櫃的門,從中抱出一床柔軟的新被鋪在榻上,仔細將每個褶皺撫平了,方問道,“這樣好些了麼?”
“行了行了,上來罷。”裴敏曲肘撐著腦袋側躺,烏髮自肩頭柔柔地垂下,拍了拍身側的位置道。
賀蘭慎吹了燈,將幞頭摘下擱在疊放整齊的衣裳上,這才掀開被子仰面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