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睡”字的意思,正好他睡不著,也是很想的。她既然要,他自然是如她所願。
一場淋漓盡致的暴風雨,蕭鐵峰大手霸道地禁錮著顧鏡的細腰,就這麼沉沉睡去了。
顧鏡卻是睡不著了,她仔細地回想了下之前蕭鐵峰看到自己醒來的情景。
他看起來清醒得很,眼神一點不迷糊,根本不像是睡到半截醒過來喝水爬回去繼續睡的樣子,甚至自己剛剛睜開眼睛看他的時候,他那眸底彷彿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措手不及。
思來想去,一個念頭湧上心頭:難道說,他根本沒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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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顧鏡醒來,再也沒提昨晚的事兒,該幹什麼幹什麼。新的一天,又是三個病患,今天進來的那三個病患倒是很簡單,尋常傷風感冒,她稍微看了看,便直接給開了方子。
其實她開的方子,就是古代尋常見的方子,也是平淡無奇。可是沒辦法,現在好多病患,他們好像就認準了自己,認為只有自己才能生病。
於是乎,搞得這府門外整天都有排隊的。
當然了,顧鏡也怕真有什麼疑難雜症,是古代大夫無法處理,而自己又漏掉的,所以她讓蕭鐵峰派了一個侍衛在外面維護秩序,順便找出危重病患者,以便給他們個優先權。
麻利地搞定了三個病患後,顧鏡便在府中溜達了一圈,之後到了飯點才來蕭鐵峰書房,進去的時候,只見他在看書呢。
這其實是一件讓顧鏡頗有些不可思議的事兒。
人不可貌相,蕭鐵峰看著是個粗糙得不能再粗糙的山裡漢子,但其實他文化水平不說多深吧,也是個能讀書寫字識文斷字的人。多嘴一問,她才知道,原來曾經魏雲山是有私塾的,就是山裡的頭獵人並幾家大戶一起贊助開辦的。
當年蕭鐵峰他爹和那趙富昌,都是山裡一等一的英雄人物,他們手裡有銀子,就商量著一起出資辦了私塾,請了外面一個秀才來當私塾先生。
蕭鐵峰,牛八斤,還有趙敬天他們,甚至連冷大夫,都是在那個私塾讀書畢業的。
只可惜時代變遷,人終究有變,蕭鐵峰他爹沒了後,這個私塾漸漸的也就開辦不下去了。
“等有朝一日我們回去魏雲山,再把這個私塾開起來,好不好?”顧鏡還是希望為魏雲山的祖宗們乾點事兒的,提高下他們的文化修養,改善下DNA,沒準千年之後的小夥伴們能更聰明。
“這個好辦,等咱們回去後就開始建私塾。”蕭鐵峰對於顧鏡的提議,是從沒有拒絕的。
顧鏡興致勃勃地和蕭鐵峰討論了一番這個問題,又看了看蕭鐵峰讀的書,好一番磨蹭,看看時候,也是吃晚飯的時候了。
晚飯很豐盛。
其實自打她和蕭鐵峰重逢,她吃的幾乎都是奢侈級別的豐盛。
“你以前不愛喝茶的,今日怎麼喝這麼多?”蕭鐵峰注意到顧鏡一杯一杯地喝,不由疑惑地問道。
“今天有點渴,可能是出汗出的。”儘管現在都快入冬了,顧鏡還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仔細水喝多了晚上睡不好覺。”蕭鐵峰提醒她。
“我知道的,我是大夫,自然清楚,沒事的,喝這一點沒事。”
顧鏡嘴上說沒事,其實心裡最清楚自己的體質了。
她是一個喝超市裡賣的那種雀巢速溶咖啡都能興奮的睡不著覺的人,更不要說現在一口氣喝了這麼多茶水,晚上失眠是肯定的了。
不過到了晚上躺在那裡的時候,她先和蕭鐵峰做了一番運動,做完運動後,她就假裝昏沉沉地睡去了。
呼吸均勻,身體放鬆,一個完美的睡覺形象。
假裝著睡覺,她開始感覺著身邊的男人的動靜。
蕭鐵峰開始的時候是摟著自己的,之後便微微鬆開,半支著身體從旁側躺著。顧鏡可以感覺到,他的目光好像正落在自己身上細細地看著。
她不敢動,也不敢讓呼吸有異樣,免得讓蕭鐵峰發現自己假睡。
這實在是有點難熬。
過了好一會後,蕭鐵峰總算不看自己了,他改而用他的臉貼著自己的頭髮,就那麼摟著自己。
顧鏡暗地裡鬆了口氣,她裝作癱睡的樣子偎依在蕭鐵峰懷裡。
如此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蕭鐵峰抬了抬手,動了下身子,越發把自己摟緊了,略顯粗糙的手還輕輕地撫過自己的臉頰。
男人的手,性感的手,就這麼撫過,顧鏡險些忍不住。
不過她到底是按捺住了。
她要看看,蕭鐵峰到底怎麼了,他不睡覺嗎?
如此煎熬了又兩三個時辰,時間估摸著都應該是半夜兩三點了,從蕭鐵峰的氣息來判斷,他應該是依然沒睡覺,就那麼半摟著自己。
到了這個時候,喝了那麼多茶水的顧鏡也有些困了,不過她還是強撐著,她要堅持到最後,看看蕭鐵峰打算什麼時候睡覺?
還是說,他根本是一夜不睡?
想起那日自己偶爾醒來看到的情景,難道說,他最近這一段,睡眠這麼差,以至於才搞的越來越瘦?
可是如果他只是失眠了,為什麼不告訴自己,自己可以給他開個方子,讓他好好睡覺啊。
這裡面有什麼不可以告訴自己的事兒嗎?
就在顧鏡胡思亂想的時候,蕭鐵峰卻又動了下,他微微俯首。
顧鏡就感到,灼燙的氣息湊近了,緊接著,有一個溫熱的什麼貼上了自己的額頭。
那應該是……他的唇。
深秋的夜裡,萬籟俱靜,唯獨窗外偶爾傳來的蟲鳴聲,男人略燙的唇就那麼貼上自己,偷偷地親上自己。
而就在他的唇離開自己的那一刻,她好像聽到了他口中的低聲呢喃。
“小鏡兒,不要離開我……永遠不要……”
那聲音疲憊憔悴,充滿了倦意和無奈,甚至隱隱帶著一絲顫抖的恐懼。
顧鏡開始時,還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待到那話語傳到了耳中,從耳中進入了大腦,大腦緩慢地做出分析,她才慢慢品味出其中意思。
他是在害怕,害怕自己離開?
以至於害怕到夜晚根本不能入眠?
可是他為什麼不說,白天的時候他根本沒有任何異樣,平時不是好好的嗎?絲毫沒有任何端倪。
就在這個時候,蕭鐵峰的手輕輕握住了她的,口中卻是依然呢喃道:“我想你陪我一輩子,永遠別離開……你是不是明天就要離開我?”
“我一閉上眼,就夢到你消失了,沒了……”
那低啞的男人聲,茫然絕望。
顧鏡認識了蕭鐵峰這麼久,一直以來總覺得他是遇事篤定穩重,彷彿什麼事都可以抬手解決,就沒有什麼是能難倒他的。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