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拒絕的。
做好飯以後,何小西和馬嬸先吃。大嫂帶著露露準備拿出大肚子罐子,盛飯給丈夫送去。
何小西忙嚥下嘴裡的窩頭擺手道:“不用盛,你們先吃,給我哥留下飯在鍋裡,我吃飽去把他換回來。”
大嫂給何小西盛了點粥放在她面前,何小西端起來喝一大口。忙了一早上,真的餓了,一口氣喝下去半碗飢餓感才退去。
何小西邊吃邊給柳氏描述那個小院兒的情況:“院子壞的地方不算太多,就是屋頂要好好修一下,角門正對著咱們家那裡,進出特別方便。”
柳氏認真聽著,想象著院子到底啥樣,吃飯都忘了。還好窩頭是她自己在吃,不是正在喂露露。不然這狀態非得給孩子喂鼻子裡。
看何小西看她呆愣的樣子,回過神來,自嘲的笑笑。何小西也笑,她們都知道,她們太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能當家作主了。不用像現在這樣,即使都分家了,還是總有一雙眼睛在暗地裡偷窺著。
接下來修房子的事,何小西就不用管了。何小東因為身材魁梧,村裡誰家有需要出力氣做的活計,都愛請他幫忙。不說別的,只說自他成年,村裡老人去世發喪抬棺上山的話,總少不了他一根槓子。
村裡欠下他人情債的人家不少。何小東只需站在井沿邊上招呼一聲,這些人家都會抽出人力來幫忙。
何家要做的就是準備好充足的飯食,到時候招待幫工的人。
現在何小西要去大河邊接替她哥哥擺船,讓何小東去準備一些修房子的材料。比如石灰、麻刀、茅草等。
何小東照例叮囑了妹妹一番注意安全等語後離開。何小西把船靠在岸邊等客。每聚齊一船二十人人左右,運送一趟。在安全方面,何家人一貫遵從祖訓從不超載,遇到大風天氣,更是減少上船的人數。
何小西想起前世何小東在洪水中救人,被大水衝過來的樹樁傷了一條胳膊,沒法再從事擺渡的工作。大嫂孃家趁機要求把渡船接手過去。
劉氏跟柳家人很快討價還價達成一致,把渡船搶走了。
行船走馬三分險。柳家人哪裡知道行船的險惡?外行人永遠比內行人更大膽。不管有多少人,只要船上能塞下都一股腦一船運送過河。
那一日天氣陰沉,空氣中溼氣很大,風呼呼的吹,偶爾刮下來一絲雨滴。烏雲壓城,大雨隨時會落下。一聲聲驚雷,或遠或近,轟隆隆作響。
過河的人都怕被雨阻在路上,急著回家。狂風中超載的船為一場悲劇拉開序幕。
想起往事,何小西整個人都被悲傷包圍著,周身籠罩在一片低氣壓下。
陸友財來到河邊的時候,就看到抱著腿坐在船尾的女孩,散發著揮不去、化不開的憂傷。陸友財立在河堤上,靜靜默立,突然失去上前的勇氣和動力。遠遠看見何小西的喜悅戛然而止。
正午的烈日也不能讓他彷彿一瞬間被冰凍住的歡欣融化。後面坐在驢車上的人從車上下來,並未發現陸友財的異常,問他:“車上的東西搬上船嗎?”這位年輕媳婦是半途搭車的村裡人。
陸友財回神:“搬……哦,我自己搬,你歇會。”提起一個小罐子,大步向船上去。
他現在也學精明瞭,知道自己一遇到何小西就緊張的不會說話,所以儘量不說話,何小西對她心有芥蒂,更不願意搭理他,兩人每次遇到一起就你瞪我,我看你全靠猜,跟演啞劇一樣。
所以走近了也沒驚動何小西。只是越是靠近,陸友財能更清晰的感覺到何小西的悲傷。再次手足無措望著她發呆。
陸友財跟搭車的客氣著讓人歇著,那人坐他的車肯定不能真的袖手站一邊。也拎著一個罈子過來。終於發現陸友財是在對著何小西的背影發呆。
怕走近了讓他覺得尷尬,提高聲音:“三兄弟,我遞給你,你接著。”那兩人一起回頭看著她。
何小西看向說話的人,那人一頭短髮。這種髮型有一個好聽的名字,“五四頭”。女學生,進步女青年都剪這樣的髮式。二十五六歲上下,穿的不是時下人常穿的那種在旁邊縫釦子的大襟式的褂子。
整個人既青春又朝氣,風姿颯颯。
這個女人何小西有印象。她是水洞村陸姓青年的妻子,上輩子她是這個時代的一個典型的悲劇式的女性。
像劃過水洞村這個黑夜的一顆流星一般,給這個古老而守舊的村落帶來一抹光亮後急速隕落。
第五十八章裡外不是人
第二天早上,何小西依舊去擺渡,讓她大哥把剩下的材料備齊。另外通知一下交情好的人家問問,有空的定好日子來幫忙。
她自己也帶上一把鐮刀去渡口。等客的空隙也能抽空在河沿邊上割幾把茅草。
茅草有鋸齒狀的葉緣,不小心的話容易劃傷手。割草的孩子們手不似大人的手那樣粗糙,容易劃傷。而且因為草乾硬,牛羊牲畜們不愛吃。
割草的孩子們不喜歡割它,所以這種草很多。半上午的功夫,何小西就割了許多。應該足夠笘屋頂用了。
秋天他們蓋自家的房子還要用。何小西想著多割一些不會浪費。秋天他們家也要起新房子,現在用不完的,可以留到笘新房的屋頂。所以何小西也沒有停,一直在割。準備把這附近的割完再說。
陸友財遠遠的看見何小西在割茅草,找到走過來靠近的藉口。興沖沖的擠到何小西身邊:“你……在割草……啊,我來幫……你。”一邊說一邊上手抓起草。
何小西沒提防他會突然從後面上來,被唬了一跳。手裡的鐮刀一個沒防備,被他拿了過去。但還沒等到何小西指責他,陸有財先“哎呦”一聲。
何小西一看,他手上一條血痕。陸友財的手被茅草鋸齒狀的邊緣拉破了,草葉上也有一點鮮紅。
這就尷尬了。要是幹了一會活再受傷,賓主雙方還能噓寒問暖客套一番。你這樣一上來就來個血口子。還沒幫上忙,先給人制造個麻煩。還有,你一個大小夥子,那雙手比個姑娘家還細嫩,真讓人沒眼看。
不管幫沒幫上忙,終歸是來幫忙的,何小西不想讓他難堪。轉過頭,裝作看向大河對岸。
陸友財覺得難為情,又有些小失望。他記得上次他大哥的手被割破的時候,大嫂非常著急的圍著大哥給他按著止血,又忙著找香灰,找布條給裹上。因為傷口深,還去槐樹上掰了些槐樹枝煮雞蛋給大哥吃。
何小西沒看陸友財,即使看著,也不會讀心術,看不出他心底的怨念。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