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瓢舀半瓢水放在灶臺邊上。又拿起飯勺,掀開鍋蓋把兩隻雞蛋撈上來。放到瓢裡的水裡冰著。
一邊狀似嘮叨:“哎呀,又掀一次鍋,又得多燒半天了。”抽空還給了何小南一個笑容。
唯恐何小南氣不死。又道:“煮的雞蛋一點味都沒有,露露可不愛吃了,每次都要又嚇唬又哄著才能吃下去,有時候還剩下蛋白不願意吃,我和大哥都要幫她吃剩下的,可真沒辦法。這都好多了天了,還是不願意吃炒雞蛋和煎雞蛋,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扳過來。”
拿起兩隻雞蛋,跟劉氏她們道辭:“你們先忙著,我去喂露露,今天說什麼也得讓她全吃下去,這幾天我吃她剩下的蛋白都吃膩了。”
哼著《解放區的天是晴朗的天》走出去。身後,何小南面目猙獰,如若要吃人。但終究因為沒有發火的理由,只能拿何小西坐過的小凳子洩氣。伸腳把凳子踹了個仰倒。
何小西把雞蛋送回東廂房。然後躡手躡腳的轉到鍋屋的小窗下。鍋屋的小窗很小,也壘得很高,並不容易聽到鍋屋內的聲音。
虧得剛才何小西把何小南氣得很了,何小南的聲音尖銳高亢:“看看她那個張狂樣,她也配吃雞蛋,也不怕噎死她。”
劉氏的聲音低些,聽不清晰。只偶爾能捕捉到一兩個字。接著何小南很快被安撫住。兩人的聲音都低下去,變為竊竊私語。
何小西能推斷出她們在說的是分家的事。有時候就是這樣,一個貪婪的念頭一旦生出,就會良心泯滅。也可能本就沒有多少良心,對將出現的阻礙也會不屑一顧。所有的預想都是美妙的。
聽不到什麼有用的訊息,何小西也好心的不去打擾他們的美夢。
何小東回家吃飯,讓劉氏很意外。她們母女編織美夢太投入,竟沒注意今日何小西沒打飯去給他哥送去。
也只是意外了一下,並沒太在意。只以為是何小西忘記去送飯,何小東等不及餓了自己跑回家來吃飯。
一家人吃罷飯。何中槐二兩小酒下肚,正迷迷糊糊著。搖頭晃腦的哼著戲文。
何小東看看何中槐,又看看何小西。何小西給他使了個眼色,用下巴指指劉氏。
何小東得到示意,開口道:“沒有衣服穿了,該添置一身衣服了吧。”
劉氏張嘴剛想回話,小西就跳到何小南身邊:“哎呀,這是新做的衣裳,真好看。我的也是這樣的嗎?小南都穿上了,我的一定也做好了,拿出來我試試,看看合不合身。”
劉氏要說出口的話被堵在了喉嚨裡,面色也不禁一紅。屋裡氣氛一時一滯。
何小西又來到何小北跟前,幫何小北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誇道:“還真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小北穿上新衣裳,整個人都精神不少。”
何中槐注意力終於被何小西的動靜吸引過來,也跟著誇道:“衣裳不錯,穿著是精神。”
何小西看向劉氏:“是吧,是吧,真不是我一個人誇,衣裳是好看,你眼光真好。趁大家都在,把大家的新衣裳都拿出來,都穿上,大家都看看。”
劉氏佯裝沒聽見。何中槐看這情形,也明白事情真相。乾笑兩聲,也扭頭看向一邊。
何小西裝傻:“還沒做啊?沒關係,把布給我,我和大嫂都會裁剪。自己做也挺快的。”
本來事情到了這裡,大家裝個傻就過去了。不管有沒有布,劉氏去買來幾尺布補上,應付一下,一切就都了結了,大家的面子好歹也保全了。
只是做晚飯的時候,何小南被何小西刺激的大發了。這會兒新仇舊恨全湧上心頭:“我的衣裳是集頭陳家買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何小西不厚道的在心裡想著:本來有些失望,以為你今天不會作死了呢。
邊欣賞何小南的作死邊意味深長的:“噢……!”
只有一個單音節,卻抒發的百轉千回,尤其有諷刺意味。
何小南的臉瞬間爆紅成一個紅太陽。
何小西坐到何中槐旁邊的一個凳子上,斜睨著何小北:“小北命好,有你這個姐姐,跟著也能沾著光穿新衣裳。”
這話扎心了。
何中槐不敢衝著何小南撒火,一拍桌子,張口就訓斥何小西:“小小年紀就這樣搬弄是非,胡說八道什麼?……”
何小西嘴角噙著的嘲諷,讓他聲音漸漸消音。剩下的話變成一聲嘟囔。坐在他旁邊的何小西只聽到一句:不知謙讓弟弟妹妹。
謙讓是互相的,肉包子們對吸血鬼的謙讓包容,是病得治。
何小西嘴角的諷意更加加深。
不過她跟何小東都過了渴望父愛的年齡段。對於何中槐的行為已經沒有了氣憤,能夠無所謂的看待。不在意就不傷心。
第四十三章念舊情
前世的時候何小西對於《贍養法》就一肚子意見。像何中槐這樣不負責任的父親,或是一些比他還要惡劣得多的人。到了老年的時候,卻可以憑藉法律要求子女履行贍養義務。法律卻不會再去追究他年輕時犯下的錯誤。
有時候就會給人一種法律保護惡人的錯覺。也是一種事實卻無解。
或許每一個擁有不慈父輩的人都有這種怨念。所以此生何小西,要抓住一切機會,噁心何中槐。
“人家的爹也是爹,你也是爹,人家的爹都死了十幾年了,還能給孩子買衣裳穿,你這活得挺好的,我們卻沒衣裳穿,你的兒子都要蹭別人家爹的光才能有衣服穿。”
真是哪裡痛往哪裡扎。
刺激完何中槐,轉頭對著何小北:“要臉皮不要,沒衣裳就不穿。我和大哥破衣裳縫縫補補,穿著不也挺好,都說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你這樣嫌咱們家裡窮,四處認便宜爹佔便宜,狗都不如。明日讓你們同學知道,可得好好笑話你。”
何中槐氣得吹鬍子瞪眼,卻無話辯駁。
何小北就是塊滾刀肉:“要你管我。”
何中槐聽到這話更氣了。也不知是被何小北的傻氣給氣的,還是被何小北預設他認別人為爹氣的。
但也有可能不敢生何小北的氣,被何小西氣的?
不管如何,給他添了堵,何小西就滿意了。
何小南還以為他們是從前的他們呢?用一個荒唐無比的理由,就能把他們搪塞過去?
她何小南知道集頭陳家門朝哪嗎?集頭陳家估計連只雞都不認識她是誰?
“你們要麼是陳家給做的,要麼沾了陳家的光得的。怎麼我們這些跟陳家扯不上關係的,就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