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就不用管了！”

霍向天一看他又要離開自己，登時也急了：“我不告訴你也是為了你好，你怎麼不懂呢？”

沈九曄倔強地一梗脖子：“你說吧，我能受得了。”

霍向天與他對視許久，知道再瞞下去二人心中都是痛苦，把心一橫道：“你可能是懷了身孕……”

他眼見著沈九曄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馬上又補充道：“我問過大夫，他說可以打胎，你不想要就不要！”

沈九曄保持著僵硬的站姿立了好一會兒，忽然身形一晃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這一步卻是踩在了門檻上，腿一軟便要摔倒在地。幸好霍向天眼疾手快衝過去抱住他，將他箍在自己懷中勸慰：“你千萬彆著急，此時動氣對身體不好。”

沈九曄忽然笑了一下，伸手在腹部的衣襟上狠狠抓了一把：“對身體不好……不好就不好，我不可能要肚子裡這個東西的……我不要……我不要！”

他忽然在霍向天懷裡掙扎起來，氣力之大連霍向天都沒能制住。掙開後，他猛地一竄跑出房間向院中衝去。霍向天暗叫不好，急忙追了出去。

沈九曄許久沒有練功，此時卻飛身跳上假山，而後又躍至牆頭，那衣袂飄飄的身影僅在牆頭一晃便沒了蹤影。

霍向天跟著他跳出院牆，二人一前一後追逐片刻，霍向天忽然向前一竄，將沈九曄撲倒在身下，落地同時又翻了個身，讓對方跌倒在自己身上。

“你要跑去哪裡？”霍向天也生了氣，瞪圓一雙虎目怒道，“這麼冷的天，你要跑去哪裡？我到底怎麼得罪你了？動不動就要跑！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沈九曄氣得呼哧呼哧直喘，頭髮也散在了臉前，眼中卻蓄滿了淚水。

霍向天湊過去在他臉蛋上狠狠咬了一口道：“不準再跑！”

沈九曄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埋頭在他胸前放聲痛哭。

“我不要……嗚嗚……我不要生孩子……我不能生……畜生，這群畜生……我好恨……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嗚嗚嗚……”

霍向天被他哭得心都要碎了，雖知道他在地道中肯定受了侮辱，可親耳聽到對方的哭訴還是心如刀割，恨不能立刻衝到羅青那幫惡賊面前將他們剁成肉醬。

二人在雪地裡相擁著躺了許久，直到沈九曄哭得筋疲力竭，霍向天才將他抱起來返回幫中。

他問霍向天如何打胎，霍向天只得把嚴大夫交代的話講給他聽，沈九曄聽了之後又鬧了一場，後來被霍向天點住穴道才安靜下來。自這天起，他便不再講話，每日委頓在床上，東西也不肯吃，每餐都得霍向天或哄或逼才勉強吃進去幾口。如此一來他的精神日漸萎靡，臉色也比重傷時還要憔悴。

霍向天雖然忙公務忙得如同陀螺，但還是每日都來陪他，絞盡腦汁地逗他開心。

時間過得飛快，很快便到了春分。羅青等人的下落有了一點眉目，霍向天將帶人再次趕往五里山附近的小鎮，與守在那的人匯合。此次遠行，他特意將秦宋和嚴大夫留在幫中，委託這二位心腹助手幫忙照看沈九曄，每日的飲食只是一方面，重要的是看住別讓他做出自殘的行為來。臨走之前他去和沈九曄告別，故意把這次行動說得信心百倍，彷彿到了地方便能將羅青就地正法。沈九曄靜靜的聽著，聽到最後，終於抬起頭和他說了一句“保重”。

霍向天這麼多天終於盼到他開口，激動的不知該怎地好，捧住他的臉親了又親。二人這別告了許久，霍向天才心事重重地上了路。

五里山小鎮上這陣子聚集了許多各大幫派的英雄豪傑，霍向天到達之後與各位幫主、掌門先開了個會，才得知前幾日羅青帶著人與龍亭山莊的人在山中打鬥，龍亭山莊死傷慘重，誰都沒想到羅青等人的武功在短短時間內增長得如此之快，僥倖活下來的幾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再次逃跑。

會後，霍向天與凌雲昭單獨見了面。

“他還好嗎？”凌雲昭問。

霍向天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凌雲昭立刻感覺出不對，追問道：“傷勢又嚴重了？”

霍向天在見他之前便在心裡進行了一番鬥爭，有些話不方便對嚴大夫說，但凌雲昭既會治病又會解毒，沒準他會有辦法解決沈九曄的心頭之痛呢？思忖良久，他又看了一眼凌雲昭焦急的神情，才沉聲道：“他懷孕了。”

這幾個字如同驚雷一般在凌雲昭腦中炸開，讓他一時間失了言語。

霍向天接著又道：“差不多四個月了。”

凌雲昭飛快地在心中計算了一下時間，立刻知曉不是在迷魂陣那次，失落的同時也很覺痛心。

“四個月……那豈不是在地下的時候就……”他乾澀地開了口。

“對，他不想要這孩子。”

“那就打掉！”

“我找人給他看過一次，說是此時不宜打胎。”

凌雲昭立刻警覺起來：“你找什麼人給他看的？”

“幫中兄弟，可以放心。”

凌雲昭焦躁地站起身：“不行，我不放心，這次結束，我跟你回去，再給他看一看。”

霍向天現在也是束手無策，多一個人出力也是好的，只能同意下來。

幾大幫派首領又開了幾次會，充分研究了五里山的地形，最後分析出羅青可能藏身的幾處地點，準備再進山一一查詢。霍向天將自己帶去的十幾個幫中精英留下幫忙，自己帶著凌雲昭提前回了天鷹幫。

凌雲昭一路都十分忐忑，他很想念沈九曄，可又清楚的知道自己與他絕無和好的可能，心中又悲又苦，又無法與別人訴說。如此煎熬了幾日才總算抵達天鷹幫，凌雲昭在堂屋見到沈九曄的那一刻還是愣住了。

沈九曄的臉頰圓潤了，五官比起以前更加柔媚，身體在長長厚厚的披風下還是顯出了些許臃腫，唯一不變的是看向他時冰冷的眼神。

“小玖……”凌雲昭恍如隔世般向他走去。

沈九曄冷冷地看了他一會兒，而後將目光轉移到他身後的霍向天身上。

霍向天忙道：“讓他給你看一下，或許有解決的辦法。”

沈九曄收回目光，垂頭不語，霍向天走過去又勸了幾句，才哄著他伸出了胳膊。凌雲昭給他把了把脈，額頭上不禁有些冒冷汗，得出的結論與嚴大夫一般無二。

“你的內傷好得太慢，此時打胎恐怕有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