縷嚇了一跳,趕緊追上去。
方勤一跺腳,也要追,回頭見林持瀚站著沒動,提醒道:“喂,你恩人要倒黴了。”
林持瀚斜眼:“我看著不像,不過嘛……”他指了指前面的宋繁縷,“你的心上人,倒是真快要跟人跑了。”
方勤臉色變了又變,最後狠狠地給了他一腳。
“宋野花那種人,才不配做我心上人!”
***
應嶠人高,步子也大,許漫幾乎是被他拖到前臺的。
“碘酒,燙傷膏。”
應嶠言簡意賅地和前臺小妹要了藥品,直接就站著幫她上藥。
“也、也沒那麼嚴重……”許是因為離得太近,許漫覺得他的呼吸都快噴到自己手掌上了。
她有些侷促地扭動了下手腕,也想要讓繃緊的神經舒緩下來。
應嶠將她的手握得更緊,近乎兇狠地瞪了她一眼,“別動!”
這一眼又硬又冷,不啻於一桶冰水當頭澆下。
許漫那狂亂奔湧的血液立刻就鎮靜了下來,甚至開始感覺到傷口的疼痛。
“誰教你把腳踏圈弄成活動的?”
許漫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應嶠在問她。
“是……”她張了張嘴,話到了舌頭尖上,卻又推不出去了。
“過橫移的時候拆腳踏圈,”應嶠繼續道,“好像沒幾個人有這個習慣。”
時間已經不早了,陸續客人有人過來刷卡結賬。
機器的滴滴聲伴著凌亂的腳步,嘈雜而又熱鬧,彷彿又回到了那個陽光燦爛的度假村廢墟上。
許漫將藏在袖子裡的左手握緊,又鬆開。
“好幾年前,你給一家影片站錄過一套教學影片……”
應嶠恍然:“你看過?”
“我看過你……你們野蜂的所有資料。”她猶豫了片刻,終於放下繃了好幾天的“尊嚴”,近乎懇求地看向他,“我真不是為了逞英雄……為加入你們,我整整準備了5年。”
那雙眼睛又大又亮,把她原本算不得出眾的五官也映襯得神采奕奕。
應嶠呆了好一會兒,才把目光重新放回她塗滿了藥膏的傷手上,“野蜂的教學影片,從來不會宣揚救援人員不顧自身安危去追求結果。”
他話沒說完,餘光就感覺到那雙眼睛裡的神采一下子黯了下去。
“我知道,我就是太著急了……”她的聲音輕輕的,與其說是解釋,不如說在自責。
明明是快要哭了的樣子,偏偏硬擠出點笑意,耷拉在嘴角眉梢,乾巴巴皺兮兮的。
他低頭瞅著她紅腫的手,無端地一陣恍惚。
這原本應該是一雙纖長漂亮的手,現在卻腫得像只充了氣的塑膠手套。
不止這些,指尖和手掌上還密佈著不少細細碎碎的陳舊傷痕。
他是過來人,當然明白這些意味著什麼。
只有高強度、長時間的不間斷練習,才會被繩索磨這麼多的老繭和傷口。
第四章 告別的尊嚴(一)
許漫整理了一早上東西,這才拖拖拉拉著下樓。
因為手受傷的緣故,她連後勤志願者的資格都被方勤暫時剝奪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學校裡又連個鬼影都沒有,她自然只能收拾東西回家。
和、浦兩市距離不遠,公共交通卻不是很方便。
中間隔著大江,如果不是自駕車,只能選擇乘坐輪渡或者繞城一週的公交,再從跨海大橋上過去。
幸而現在輕軌開通了,兩城之間縮短到了半個小時。可惜,許漫的家遠在火車站的另一頭,還沒有直達的公交和地鐵。
許漫出了車站,很快就在人群裡找到了自家那個圓圓胖胖的“老父親”。
“爸爸!”她大喊著撲了過去,許峰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個頭髮比自己還短的“假小子”是自己女兒。
“你頭髮呢?!”許峰一臉悲痛。
“長蝨子,剃了!”許漫早就找好了藉口。
“蝨子?”許峰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一邊幫閨女把行李往後備箱搬,一邊追根究底,“這年頭還有人長蝨子?”
“哎呀,”許漫一骨碌鑽進駕駛室,“頭髮還會長回來的嘛。”
“你搶我座幹嗎?”許峰目瞪口呆。
“我幫您開呀,”許漫狗腿地衝他笑笑,“給您省勁兒。”
“省了勁兒也省不了心!”許峰嘟嘟囔囔的繞了一圈,開車門進後座。
“咦,您咋不坐副駕駛座?”
“你那車技,”許峰道,“我坐後頭更安全。”
許漫撇嘴,發動車子,打著方向盤往外挪車。
許峰坐得遠了,嗓門可不小,在她腦後逮著機會就唸叨:“慢點,慢點,打燈,早點打燈!哎呀,你看著點旁邊,你這是小路,人家大路,路權在人家那呢……”
許漫早習慣了他爸的嘮叨功夫,右耳朵進左耳朵出,完完全全沒往心裡去。
倒是許峰注意到了她手掌上纏著的紗布,“你這手又怎麼了?手弄傷了還開車?”
“不是,這是裝飾物,流行……”
“哄鬼吧你!”
“鬼哪有我爸爸帥。”
……
看到自助加油機時,許漫驀然問:“爸爸,你有帶油卡嗎?”
“有啊,你管這幹嘛——哎,去哪兒?!”許峰提高聲音,“我昨天剛加的油!”
“不還沒滿嘛。”許漫笑嘻嘻的把車停好,熄火,“把卡給我。”
許峰瞥了眼自助加油機,到底還是把卡拿了出來:“出息了,都會自助加油了?”
“誰叫我遺傳了您勤勞肯幹的優良基因呢?”許漫接了卡,拉開車門就往外走。
許峰被這一連串不間斷的彩虹屁燻得陶陶然,趴著車窗看閨女加油——姑娘真的大了,之前就知道異想天開地參加什麼救援訓練,現在都知道腳踏實地,從身邊小事做起了。
正所謂,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嘛。
許漫可不知道這些,載著老爸回到家,一陣風似的往樓上衝。
許峰認命地拎著行李箱在後面叮囑:“輕點聲,你媽還唱著呢。”
許媽媽人生有兩大愛好,麻將、越劇。
以前教書的時候,礙著人民教師的形象還稍微克制一下。
今年6月份辦完退休,一朝龍魚入海,每天的娛樂活動不是聽戲,就是打麻將。
甚至,還參加了市裡的戲曲協會,一有空就在家咿咿呀呀練習。
許峰疼老婆,老婆的愛好就是自己的愛好,居然也跟著學起了二胡。
最近放了暑假,兩人有空就在家婦唱夫奏,家庭氛圍是相當的和諧。
許漫一推開門,就見親媽披著個絲巾當水袖,跟著電視機唱:“許郎啊,為妻是千年白蛇峨眉修,羨紅塵遠離洞府下山走——”
“白老師,您這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