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我很怕我會落到跟傳說中那人魚一樣的下場。聽說，這是大海的詛咒，也是變出雙腿的代價。”

牧瀟瀟突然掰開他的手臂，飛快轉過身，將頭埋進駱猖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了他，“叔叔，我很快就要死了，可是我不想死，我還想陪著叔叔一起變老！”

駱猖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就像以往任何一次，她不高興的時候他就會這樣安慰她，但這次，他的眼睛裡卻有什麼東西在湧動，暗沉暗沉的。

“藍藍，我不會讓你死的，絕不會，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他低喃道，不知到底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

儘管牧瀟瀟說了沒用，這是大海的詛咒，但駱猖從來就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他馬上聯絡了跟自己交情不淺的某著名主任醫師。

那主任醫師剛給牧瀟瀟量完體溫就驚呆了。

26度！天啊，怎麼會有這麼低的體溫，這還是人嗎？

“駱老弟，得用儀器做個全身檢查才能看出問題。”這位老友震驚過後飛快地道。

人魚不喜歡這個地方，她拉著駱猖的衣角，朝他直搖頭，“叔叔，求你了，我們走吧，沒用的。”

駱猖第一次這麼殘忍地無視了人魚的懇求，他聽從了老友做全身檢查的意見。

如果她都死了，人魚的秘密保住了又怎麼樣，他只要她，別的什麼都不想管！

他的這位老友有私人診所，各種儀器都不缺。很快，牧瀟瀟的全身檢查的結果就出來了，結果令老友震驚無比。

老友拿著一張CT片，連忙只給他看：“羅老弟，駱夫人的內臟器官跟人類不太一樣啊！你看這兒——”

駱猖突然打斷他的話，沉聲道：“我不是為了聽這個，告訴我她怎麼救她！”

那四十好幾的老友這才緩了緩神兒，一連惋惜地道：“對不住啊駱老弟，駱夫人她的外表雖然還是這麼年輕美貌，但她的所有器官都已經衰竭了，你懂嗎？不是一兩個器官，而是所有的器官！”

駱猖正抱著已經睡過去的牧瀟瀟，他貼心地捂住了女人的耳朵，此刻面色沉冷，目光幽深難辨，“器官衰竭不是能換嗎？我去找，你幫她換。”

老友搖頭道：“這正是我要跟你說的，駱夫人她的器官看著跟人類的差不多，細看卻根本不一樣，請問這樣的器官哪裡去找？就算找到了，我敢擔保，幾乎沒人能將所有器官都移植成功，而且——”

他掃了這個男人一眼，有些不忍地提醒道：“已經晚了，駱夫人她恐怕沒幾天好活了……”

駱猖聽了這話，眼裡最後的光彩一點點暗了下來，最後，一片灰暗頹敗之色。

“把所有的檢查報告都毀了吧。”他淡淡道了一句。

這老友生平第一次見到這麼奇怪的現象，哪裡捨得毀掉，但他深知駱老大的手段，只好忍痛全部燒了。

他看著那男人離開的背影，感覺到一股莫大的悲哀籠罩在他的周身，讓他也跟著難過起來。

還這麼年輕，可惜了啊……

魚之戀45

最後的幾天，駱猖帶著他的人魚回到了海邊別墅。

他沒事就抱著她講故事，講一段就非要她應上一句。

牧瀟瀟也想多跟他說說話，但是她明顯感覺到自己越來越力不從心了，她保持著清醒都覺得累，她很怕自己在沒有準備的時候突然就這麼睡死過去。

許久沒有吭氣的小白突然嘆了一聲，“你放心，等你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我會提醒你的，然後你可以擺個最美的pose死去。”

牧瀟瀟：“……我現在用意念跟你交流都覺得累。”微頓，“提前一個小時告訴我。”

小白：……

它就知道。

牧瀟瀟：“小白，你知道嗎，我很難過。這幾天，駱猖每天大概只睡兩三個小時，他總怕我一不小心就永遠睡過去了，時不時就要探一下我的鼻息，他真的好累好苦啊。”

小白：“所以，你想說什麼？”

它也覺得大boss被牧瀟瀟折磨得夠嗆，但感情這事兒，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牧瀟瀟：“駱猖開著家大公司呢，下面那麼多兄弟，他死了的話，下面的人群龍無首，難保不會為了爭搶什麼鬧出很多人命，幹咱們這一行的，最忌諱弄出人命了。”

小白告訴牧瀟瀟快死了是在三天之後，半夜。

其實牧瀟瀟自己也感覺到了，那種隨時都可能嚥氣的感覺。有點兒像自然老死，倒不會太痛苦。

她偏頭看向旁邊裝睡的男人，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搖了搖，道：“叔叔，我想去大海上，你帶我去吧。”

駱猖明明閉著眼睛，可牧瀟瀟一說話他立馬就“醒了”。

男人揉了揉人魚的腦袋，輕聲道：“好”

他開著遊艇駛向大海，一直到看不到海岸線。

兩人依偎在一起，望著夜空下的大海。

牧瀟瀟虛弱地笑了笑，“運氣真好，今天是滿月。”

月光灑在她的臉上，襯得她蒼白的臉愈發透明，就好像隨時會消失一樣。

明明知道自己還有半小時就要嚥氣了，牧瀟瀟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這樣倒在駱猖的懷裡看看夜空和大海，也挺好的。

“藍藍。”駱猖突然喚她。

“你後悔嗎？”他問，“如果不是我，你還會在海里無憂無慮地活著，說不定很快就能遇到那隻藍人魚，然後就能跟著她一起回到珊瑚山，跟你的族人團聚，所以你後悔遇到我嗎？”

牧瀟瀟搖頭：“叔叔，你信嗎？如果不是遇到你，或許我什麼時候突然就被海里的食人鯊給吃了。所以，遇到你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我這幾年也過得很快樂。”

說完，她抱著他的頭，親吻他，只是簡單的嘴對著嘴親吻。

“叔叔，好好活著”她輕嘆，像是最後的囑咐。

“我儘量。”駱猖的聲音很沉，他深深地看著她，一雙眼睛在月光下反著光，就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

牧瀟瀟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地加了一句，“叔叔，如果你有一天撐不下去了，那就把該打點的事打點好，然後再來找我。”

小白：

駱猖聽了這話，目光卻是微微一閃，然後雙眼一點點變亮。

男人嘴角勾起，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一掃這幾日的頹然，看起來竟耀眼極了。

“叔叔，你聽過人魚的歌聲嗎？我想唱給你聽。”

人魚窩在男人的懷裡，雙眼望著大海，輕輕哼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