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小子從出生起就克自己,一心向著那個老太婆,現在竟還敢對自己這個母后動手了,她就恨出血來,還要抽第二鞭,太后已在一眾宮人的簇擁中踏進門來,厲聲下令:“去奪了她手中鞭子!”
一身材粗壯的寧壽宮嬤嬤上前去,將鞭子奪走,沈氏紅著眼睛抬頭,狠狠瞪向太后,太后吩咐身側太監去將凌祈宴扶起來,冷聲問:“宴兒好歹是你親兒子,你還真想打死他不成?”
沈氏不忿道:“母后既然知道他是我親生兒子!他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我還沒有權力管教他嗎?!”
太后聞言氣不打一處來:“宴兒被你傳進宮,我就已經知道了事情,特地晚了片刻派人過來,就是給你機會管教他,原以為你會好生與他說道理,沒想到你所謂的管教,就是拿著抽下人的鞭子想要抽死他,我今日若是再來晚些,是不是就只能來給我孫子收屍了?!”
不等沈氏爭辯,太后又氣罵道:“你還知曉宴兒也是你親生兒子?可你這心思也未免偏過頭了,你偏心寓兒、寧兒就算了,如今還要為了你孃家侄子來打宴兒,你這樣的皇后,連一個母親都做不好,談何母儀天下!”
沈氏瞬間淚如雨下,身子搖搖欲墜,太后這話,已說得十分重了,甚至在質疑她不堪母儀天下、不配做皇后,她一肚子委屈和不平,卻不能頂撞太后。
跟著進來的凌祈寧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太后的袖子,央求她:“祖母,母后她不是故意的……”
凌祈宴被人扶坐到一旁,低著頭,一言不發。
大殿裡的氣氛一時有些僵持,直到外頭響起太監的通傳聲,皇帝和太子來了。
凌祈寓跟在皇帝身側進門,目光掃過緊捏著帕子滿眼不平不忿的沈氏,落在垂著眼看不清楚神情的凌祈宴身上,微微一頓。
皇帝與太后問了安,訕然解釋,他與太子在前朝召見官員議事,聽到凌祈寧派去的人傳話,才過來看看:“母后,您何必大動肝火,還特地大老遠來了這鳳儀宮……”
太后氣憤打斷他:“我不親自過來,宴兒就要被你的好皇后打死了!”
“皇后她也是教子心切……”
“教子心切就能用打罵下人的方式對待宴兒?!她到底把宴兒當什麼了?!”
“祖母息怒,”凌祈寓低聲插話,“母后想必是怒急攻心,欠了考慮,昨日的事情,孫兒也在場,是表哥他們不對在先,說了些難聽的話詆譭汙衊大哥,但大哥的反應確實過激了些,將表哥踹得吐血昏迷,還割了淮南伯兒子的舌頭,兩府夫人一大早進宮來與母后哭訴,母后若不責罰大哥,不好與他們交代,事情傳出去,也於大哥名聲有礙。”
“我不管這些,”太后惱道,“我只知道宴兒才是我孫子,衛國公府、淮南伯府的小子咎由自取,你們要補償安撫他們是你們的事,動我孫子就是不行!”
皇帝十分無奈:“母后,您這樣,不是不講道理麼……”
“我不講道理還是你們不講道理?!行,你現在是皇帝了,翅膀硬 了,我管不了你了,你們都看宴兒不順眼,早就想攆他出京,你們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就下旨吧,給宴兒一塊封地,我跟著他一塊去封地上,以後我們祖孫倆相依為命去!再不來礙著你們的眼!”
皇帝大驚:“母后這可使不得啊,您這是做什麼啊,何必這樣,有事好商量不行麼?”
“沒什麼好商量的,這事就這麼著,你們誰要再敢動宴兒一根指頭,老婆子我就跟你們拼命!”太后丟下這話,吩咐自己的宮人扶起凌祈宴,再不搭理其他人,直接走了。
出了鳳儀宮的門,凌祈宴跟著太后一起坐進轎子裡,這才齜牙咧嘴哼哼唧唧地開始喊疼,太后拉著他的手不停抹眼淚:“下次你母后再傳你進宮教訓你,你直接去祖母那裡,就說祖母叫你去的,別理她。”
“孫兒沒事了,祖母疼孫兒,孫兒不怕。”凌祈宴裝巧賣乖,哄著老太后,心裡那口氣總算順了些。
太后一摸他的臉:“可憐的孩子,祖母不疼你,沒人疼你了。”
回去寧壽宮,太醫已經候在這裡,為凌祈宴上藥包紮。
那一鞭子他躲得快,傷得倒是不重,但他本身皮白肉嫩,那道紅印子依舊頗為顯眼,還有臉上的抓痕,也抹了些藥。
太后看著又要抹眼淚,沒忍住責怪他:“你說你這孩子,這脾氣也不知是像了誰,怎麼就不懂得適當收斂些,非要跟那些混小子起衝突,你又沒討到什麼好,還有那個什麼門客,到底是怎麼回事?真是別人說的那樣麼?”
“哪能呢,”凌祈宴睜著眼說瞎話,“溫瀛那人文武雙全,能給孫兒長臉,孫兒愛才罷了,都是沈興曜那些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沈興曜他自己打溫瀛的主意,人家不情願,就想用強的,哪有那麼好的事。”
至於昨個夜裡他和溫瀛還抱在一塊做那事,凌祈宴堅決沒打算承認。
“那人真是冀州的小三元案首?”
“是啊,他學識高,國子監裡學官人人誇,明年必能高中。”
凌祈宴這麼說,太后便放下心來:“那你跟他玩也挺好,也可以跟著他多念些書。”
凌祈宴呵呵一笑,略有些心虛。
太后唉聲嘆氣一陣,又說起別的:“你也不小了,這婚事還是早些定下來的好,免得外頭閒言碎語,你若是早成了婚,別人哪能編排你這些有的沒的?本來惜華那丫頭是最好的,可你姑母看著好似不太樂意……”
“別,”凌祈宴趕忙打斷她,“祖母您行行好,可別把惜華塞我了,真要娶了她,她能把我府邸都給拆了,我這後半輩子哪還有安生日子過。”
太后被他三言兩語逗樂:“有那麼誇張麼?我看你們小時候感情不是挺好,那丫頭看著也挺喜歡你。”
凌祈宴撇嘴,那丫頭喜歡他個鬼,想跟他搶人倒是真的。
見他苦著一張臉,太后只得算了:“也罷,強扭的瓜不甜,我再看看吧,這回一定給你挑個好的。”
第17章 生性涼薄
太后原本想留凌祈宴在宮裡住兩日,凌祈宴待不住,當日傍晚用過晚膳,又出宮回了府。
溫瀛聽聞他回來,過來與他請安。
進門時,凌祈宴正趴在榻上,有氣無力地哼哼,溫瀛一眼看到他臉上的印子,眸光動了動,問:“殿下,您的臉怎受傷了?”
“被母老虎打的。”凌祈宴沒好氣。
“皇后娘娘打的?”
“可不就是她,從小就為了老二那個狗東西,三天兩頭打本王,如今還要為了她侄子動手,算了,不提也罷。”
溫瀛見他趴著不動,不由皺眉:“身上還有別的傷?”
凌祈宴聽他語氣,勾了勾手指,滿臉不正經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