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江明月畢業,中間都沒再見過。
越仲山沒能挪出休息的時間,只好同意江明月跟室友去畢業旅遊。
他們定了新馬泰七日遊,爛大街的選擇,但還是每個人都很興奮,推了江明月出去,順利跟導員請好假以後,接著就報自由行、交錢、查攻略。
四天以後就出發,一早七點的飛機,舍長把出票的資訊發到宿舍群裡,幾個人喜氣洋洋地討論租凌晨送機的專車。
江明月沒有在別的事情上多出錢,都是AA,但一輛車還是可以的,室友也不推讓,紛紛叫他爸爸。
但江明月畢業的開心沒能延續多久。
第二天走,行李箱已經收拾好放在了門口,越仲山卻在頭一晚應酬的時候喝得大醉。
回了家老實倒挺老實,只是在快天亮時胃疼,進了醫院,查出輕度潰瘍。
早上七點半,飛機已經要飛出海城的時間,江明月坐在病床邊,低頭看著越仲山打點滴的手。
他睡著沒多久,臉色因為疼痛而有些發白,又有宿醉,眉頭微微擰著,江明月不知道怎麼才能讓他好受一些,怕他睡得不好,連他的手也不太敢碰。
八點半的時候,徐盈玉來了一趟,帶了兩個人,拎著大包小包,動作很輕地放在病房的牆根,徐盈玉問江明月,要不要給越仲山轉院。
越家沒有醫院,但江家有,辦得還不錯,昨晚著急,所以就近住了大學城家附近的二院。
江明月給越仲山掖了掖被子,起身輕手輕腳地帶徐盈玉出去,在走廊上說話。
“再觀察一天吧,要是沒什麼事,直接出院,就不用折騰,讓他更難受。看醫生怎麼說。”
徐盈玉點點頭,也覺得是這個道理:“怎麼就突然住院了?平時多結實的一個人,要我說,就是仗著年輕,不知道酒的厲害,正好趁這回長個教訓,以後才知道注意。”
江明月“嗯”了聲,說:“你別太擔心,就是潰瘍,而且不嚴重,做了胃鏡,也沒大問題。醫生說他一點東西都沒吃,再喝那麼多酒,誰都會疼。”
徐盈玉知道他計劃出去玩的事,昨晚還開著影片指導江明月最後再整理一遍行李,也知道現在自然是黃了。
她起碼多活了二十幾年,差不多清楚這回唱的是什麼戲,不知道江明月心裡怎麼想的,但說話的空檔打量江明月神色,沒看出什麼不高興。
想了想,她還是勸了一句:
“這事也巧,可玩以後什麼時候都能玩,你沒走,是做對了,不然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兒,別說嚴重不嚴重、叫人看著好不好看,你自己心裡也過不去。”
江明月又“嗯”了聲,說:“我知道,他也不喜歡讓別人照顧,讓他一個人待著,可能院都不住,正常三頓飯壓縮成一頓吃飽了。”
江明月不肯先露出越仲山故意沒讓他走的想法,徐盈玉作為長輩,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不會提的。
徐盈玉自從接受了他跟越仲山在一起,尤其是江明楷鬆了口以後,也就慢慢想開了。希望他們和和氣氣,不管越仲山怎麼樣,倒都是勸江明月大度的時候多。
可漂亮話說完,她也心疼。
江明月在她心裡仍是小孩,像小朋友錯過了心愛的春遊,哪有不難受的,心裡就對越仲山這種狗抱住了骨頭不肯放的做法很有些不滿意,又隱約覺得太過激,即便是年輕人醋勁大,如果長久這樣,終究不算一回事。
“你能這麼想就好。還有,同學只要感情深,見面的機會總會有。他們是十二點下飛機吧?到時候記得給人家打個電話,解釋清楚歸解釋清楚,道歉也要好好道,說好一起走,突然少一個人,給誰碰上都不會太高興。”
江明月一句一句答應。
昨天來得急,公立醫院的普通病房簡單,單人間也只有一張床一把椅子,陪護的床問要了,但還沒給加,也沒有給徐盈玉坐的地方。
她待了會兒,越仲山一直睡著,交待江明月等他醒了以後回家歇會兒,把照顧的人留下,江明月就讓她走了。
越仲山的點滴裡有止疼的東西,睡得久,十一點多才醒。
醒過來的時候,江明月不在,陪護的病床上坐了個女人,是江明月家裡的阿姨,姓姜,在江家做工好多年了,江明月叫她姜姨。
見越仲山醒了,迷迷糊糊地找人,知道是在找江明月,她起身去看越仲山的吊瓶和手背,一邊說:“寶寶出去打電話,手不能動的,啊,我去叫他。”
沒一會兒,江明月回來了,見越仲山躺在床上看他,晃了晃手裡的手機,說:“給舍長他們打個電話,剛下飛機,快到住的地方了,路上挺順利的。”
越仲山下巴上有胡茬,臉色也不好,見了江明月眼睛才定住,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話,江明月已經拿了個枕頭,塞到床頭,扶著讓他坐起來。
阿姨把病床上的小桌子弄好,開始把菜擺出來。
都熱著,江明月挨個開啟蓋子,讓他簡單漱口,然後遞給他一把勺子:“先喝口水,吃飯吧,這會兒不疼了吧?剛躺下的時候一直哼哼。”
越仲山說:“不疼了。”
江明月就笑了一下,又拿手摸了摸他的臉,對待個生病的小朋友一樣:“那就吃飯,我媽送過來的,都是好消化的東西,我吃了點,挺好吃,但你要少吃。”
越仲山認真吃飯,聽江明月的,吃得慢,嚼得細。
阿姨去還昨晚用過的輪椅,病房裡只剩下他們倆,越仲山說:“對不起。”
江明月坐在他身邊,低頭拿手指頭蹭雪白的床單,聞言說:“什麼對不起,不要胡思亂想,生病也是你的錯?”
越仲山摸不準他的態度,一時間有些後悔,但又覺得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今天江明月跟別人走了,同吃同玩同住七八天,他會更後悔。
酒雖然是故意喝的,但後勁卻不由人,腦子裡一片亂糟糟,認真想事情就疼得慌。
下午又吊了瓶補充營養的,越仲山實在受不了醫院,想回家,但又怕今天還早,江明月現買一張票,還能去找室友集合,所以決定再拖一晚,公司的急事都在那張窄得睡他一個人都好險要掉下去的床上辦。
江明月累了,三點多睡在陪護床上,五點還沒醒。
可能徐盈玉比越仲山更清楚他的龜毛,叫人拿過來的東西里鋪的蓋的都有,江明月就蓋著他媽媽從家裡收拾過來的豆豆毯。
睡到一半,他翻了個身,才終於給了越仲山一個正面,手抓著豆豆毯的一角。
越仲山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是自己心裡有鬼,江明月對他的態度挺好,還因為他難受,哪裡都很細心,反倒是很不自在。
七天很快就過去了,偶爾江明月看室友發過來的小影片的時候,碰上越仲山回家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