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高,而且設計得采光極好,沒有一處不開闊,看著進來多少人都容得下。
特地搬出來的長條桌上鋪著潔白的餐布, 蕾絲輕薄, 細節繁複。
每一桌上的餐點都差不多, 顏色漂亮, 以紅綠色為主。
主菜是一隻烤火雞,配菜主要是土豆泥、鮮蝦和西蘭花做的聖誕花環、凱撒沙拉和一種很好吃的餡餅, 因為越仲山奶奶喜歡, 所以主廚還把芝士翻著花樣做了一遍,能搭配的食材都用了。
江明月吃的最多的是藍莓山藥和樹根蛋糕。
大廳巨大的聖誕樹下堆著禮盒,最感興趣的是小孩子們。
他們在大房子裡四處跑動, 年紀小的身邊都跟著保姆,四五個扎堆在聖誕樹旁邊拆禮物,時不時傳出一陣鬨笑。
有人搶到大盒子,從裡面拆出來毛絨玩具,沒人要的小盒子拆出來的是一架無人機。
沒什麼人認真吃東西,越仲山的奶奶剛才領著幾個兒媳和孫輩的女孩子去看花廳,這會兒坐在正院的大桑樹下說話。
江明月托腮倚在大廳東南角島形沙發的左翼上,懷裡塞一個四方的抱枕,絲絨料子,摸著很舒服。
他看看外面,再看一會兒玩鬧的小孩。
這是他和越仲山結婚後越家的第一次大集合,方佩瑤也回來了,江明月幾乎跟所有人都又打了一遍招呼。
寒暄、問候,再有人問幾句他的學習情況,就像過年時總會遇到的“寒假考了多少分”,個個耐心應對下來,工作量相當於婚禮那天的重複。
人情比體力勞動累人,江明月填飽肚子就躲到角落,加上越仲山好像還有工作處理,拿著手機不苟言笑站在他附近的落地窗邊,這會兒就再沒人過來。
“你也去拆一個。”
江明月扭頭,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看自己。
他更往沙發上縮,不願意:“都是小孩。”
越仲山走過來,單手插兜,低頭看他,一隻腳輕輕在沙發背上踢了下,臉色冷淡,卻無端帶著戲弄:“去。”
江明月仍是不情不願:“是你要的。”
越仲山應下:“我要的。”
他心裡有中意的,一個黒沙金紙包著的小盒子,巴掌大不到,上面系一根奶白色的絲帶,墜著顆白玉做芯的荔枝。
聖誕樹旁邊的小孩見了他都不玩了,先齊齊瞅過來。
在自己家裡聽過好多遍,這就是跟他們最怕的大伯住一起的嬸嬸。
住一起,想想都害怕。
江明月在來之前把自己歸在小孩堆裡,但好歹還有幾分自知之明,胡亂應了幾句奶氣的“嬸嬸”,拿了就走。
他對這些稱呼已經免疫了,以前還想著,以後江明楷有了孩子,越仲山也要被這麼叫。
不過精神勝利法還沒來得及佔領高地,江明楷就開始疑似騷擾貧困男大學生了。
他拿著小盒子被越仲山攔在半路,仍是單手插兜,襯衣衣袖捲到小臂,眉目雋黑,白襯衣分毫不差地勾勒出寬展肩線,西褲下一雙腿修長筆直,尖頭皮鞋擦得鋥亮,神情一貫的冷淡,叫他拆開看看。
江明月也沒什麼不好意思了,垂眼在他面前仔仔細細地拆,小方盒開啟,裡頭是一顆貨真價實的荔枝,紅紅的皮上刺還有些扎手,新鮮的很。
他剛才看小孩們邊拆邊比較貴賤看得起勁,其實論起來,他才是手最臭的一個。
抬頭看,越仲山眼角帶笑,下一秒,胸膛上捱了江明月輕輕的一下。
他大概被捶得舒服,眼底笑意更深,嘴角也揚起一個十分罕見的弧度。
“你故意的。”
“冤枉。”越仲山說,“那麼多,我知道你會拿哪個?”
江明月信了,也懶得追究,把包裝紙折起來塞進兜裡,自己剝荔枝,一口吃掉。
果肉細嫩,果汁清甜,他安慰自己:“不錯,這會兒也很難買到這麼甜的荔枝了。”
說完就要回沙發上繼續歇著。
越仲山卻堵在面前不讓他走,這回兩個手都插在西褲口袋裡,垂眼看住江明月,江明月往左往右他都跟著。
兩個人玩高中生的把戲,動靜不大,江明月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被調戲,直到越仲山的堂妹走進來,站在門口笑著叫他:“嫂子,奶奶讓我來救你。”
他轉頭一看,一大幅落地窗外,桑樹下的人都在看他們倆。
準確點說,應該是在看江明月。
江明月想起自己剛才著急捶越仲山的那幾下,看在別人眼裡,明顯就是打情罵俏,臉轟得熱了。
他沒讓自己想越仲山突然躬身歪頭在他嘴上親的那一下。
越仲山堂妹說得沒錯,她還真是來救江明月的,不然待會兒兩個人吻起來,外頭的人是該看還是不該看。
沒人說什麼,不過大家臉上都帶笑。
越仲山奶奶問他:“明月拆著什麼了?”
江明月把那顆荔枝給她,拿著看了半晌,又對著光打量,半晌說:“好料子,玩意兒也巧。”
江明月也看出來了,皺了皺鼻子說:“奶奶,這是掛在盒子上的,裡頭裝了顆真荔枝。”
他補了一句:“不過很甜。”
“乖孩子。”她笑成眯眯眼,拍江明月的手,“他們一會兒就走,你跟著去,估計一時半會完不了,要是累了,就先回這兒歇著。”
越宅的確離聚會的酒店很近,江明月點頭說:“知道了奶奶。”
餘下的時間,江明月一直陪著越仲山奶奶,大家都很客氣,沒說什麼讓他覺得難接的話,至多說一句沒想到大哥結婚以後會是這樣。
越仲山奶奶也含著笑問他:“他在家也那麼沒正形?”
江明月是個小夥子,再臊面上也撐得住,聞言只說:“他就是逗我好玩。”
“你年紀小,不明白他喜歡你才這樣,你不知道他以前什麼樣,剛才要沒叫我看見,連我也不信。”
江明月沒話了。
他知道越仲山以前什麼樣,結婚前後就充分領教過,所以才更只想著那句“他喜歡你才這樣”。
晚上的聚會來人眾多,政商都有,看著臉熟的大多就是明星,安保嚴格,不過裡面的氣氛很輕鬆。
江明月找了個陽臺,趴在藤桌上聽White Christmas,手邊放了杯越仲廉給他的果酒。
他知道江明月對酒精敏感,專找了含量很低的給他。
羅曼琳也來了,跟父母一起,不過江明月沒看到,只跟羅曼琳說了幾句話,知道她上週剛回來,聽說江明月準備考試,就沒打擾他。
羅曼琳看上去有些煩惱,跟江明月說了幾句閒話,開始訴苦。
“我媽真的煩得要死,我就想不通,難道人存在的意義就是結婚生孩子?我被她催到這輩子都不想回來。”羅曼琳拽了拽髮帶,“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