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站在門外,頭髮攏得一絲不苟,身上彷彿還卷著公司忙碌的氣息。
程蘿側身給他讓路:“你怎麼來了?”
“今天下班早,一個人待著無聊,找你看電影。”段緒扯了扯嘴角,進門換好鞋子,隨手把衣服掛在一旁。
程蘿看著他絲毫不拿自己當外人地從冰箱裡取了啤酒,坐到沙發上,熟練開啟她的投影儀,便柔了柔眼角:“你怕阿婆不在,我不適應嗎?”
段緒早習慣了她這有一說一的性子,於是也不避諱,大大方方點了點頭:“是啊,我好不好?”
他拍了拍身旁的一小塊沙發:“還不快來坐。”
程蘿把他的衣服收好,走過去窩在他身邊。
隨著龍標出現在螢幕裡,他聽見她淺淺說了一句:“謝謝。”
☆、害怕
阿婆離開了, 程蘿心裡很不是滋味兒。段緒來得很及時,她便窩在他身旁, 努力專注些去看電影,不讓自己想到阿婆的事情。
電影開始後的十分鐘,鏡頭裡陸陸續續有奇怪的事情發生,好幾個人死相慘狀。
程蘿這才看端倪:“你怎麼找了個恐怖片?”
段緒咋舌:“情情愛愛的你不愛看, 你愛看的我又不愛看。這個最近很火的, 往下看看試試。”
其實他是故意找了個恐怖片——他知道程蘿怕黑,沒準看完了之後就害怕一個人睡了,他便有藉口留在她家裡陪陪她。
他知道, 雖然她嘴上不說, 阿婆不在家,她還是會很不適應的。
這些事, 段緒不講,卻都放在心裡, 表現在眼裡。好在程蘿也沒多分辯,乖乖地看下去。
電影裡,燈光昏暗的地下停車場, 一輛轎車被警察攔下, 司機神色緊張,額頭不停地滲出汗水。年輕的警察看出端倪,一邊不動聲色問著不疼不癢的問題,一邊繞到汽車後備箱檢視——果然,後備箱外圍有一小片血跡。
司機從後視鏡看著警察的一舉一動。他本是個喪心病狂的殺人犯, 面對警察的詰問,殺意又起,直接掏槍下車,將警察當場射殺。
就在他處理警察的屍體時,他後備箱的蓋子卻自己打開了。裡面放著的那具女屍忽然坐了起來,脖子以怪異的方向扭動著,嘴裡發出低沉可怕的聲音。繼而,女屍爬了出來,一路爬出了可怖的血跡,單手掐住司機的脖子。
就此,轟動一時的連環殺人犯終於斃命。
剛剛的女屍神態動作實在嚇人,段緒斜斜瞥了程蘿一眼,卻發現她全程面無表情地看著,一點反應都沒有。
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他在心裡爆了句粗口,默默把程蘿的右手拎起來,手心印在自己眼睛上。
程蘿脊背跟著就一僵,想把手抽回來:“你幹嘛?”
無奈段緒力氣大,握得緊,她那點小勁兒根本動彈不得。
他說:“不行了,我害怕。”
程蘿高高挑起眉毛:“這有什麼好怕的?冤有頭債有主,這個殺人犯殺了人,反過來又被自己殺的人變成的鬼殺掉,這是個復仇爽文啊。”
段緒想了想,她的說法居然無從反駁。
他說:“你沒感情,所以不怕。我有感情,我怕得很。”
程蘿眨了眨眼睛:“我看你挺冷靜的,不像害怕的樣子。”
“都是裝的,怕在你面前丟臉。”段緒一本正經地解釋:“其實我心臟怦怦跳得特快,出了一身冷汗,兩腿也有點發虛。”
程蘿有點無語:“你不怕黑,卻怕鬼?這世界上根本沒鬼,電影裡都是假的。”
段緒輕嗤:“這話應該我問你吧。你居然不怕鬼,反而怕黑?”
程蘿很認真地解釋:“我不是怕黑,只是夜視力不好,黑的地方看不到東西。”
話音未落,螢幕裡,女鬼再次出現了。
段緒默默把她的手又舉到自己眼睛的位置:“不管,我害怕,你給我擋著。”
程蘿感受了一下手心裡立體又深邃的側臉輪廓,抿了抿唇,說:“害怕你還選恐怖片?你要不嫌累那你就舉著吧。”
段緒不動聲色勾起唇角:“嗯,我不嫌累。”
雖然是恐怖題材的電影,電影的敘事、節奏還是非常出彩,故事也反轉了好幾回,是真的挺好看。到電影結束的時候,程蘿才發現,後半程他都沒有裝模作樣地捂眼睛了,而是把她的手捧在兩手的手心裡,一直牽在自己懷中。
電影結束時是十一點四十。程蘿問他:“司機在哪?是不是提前打個電話讓他來接你?”
“司機回家休假去了。”段緒挑了挑眉:“我餓了,你家有飯嗎?想吃夜宵。”
程蘿抽回手,走到廚房開啟冰箱:“還有晚上剩的豬蹄兒,跟兩個冷盤。我把豬蹄兒給你熱熱吃?”
段緒也跟著到廚房,懶洋洋倚在門框上看她:“不用熱,吃涼的就行。”
“隨你。”程蘿把菜端出來遞給他,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餐廳。
段緒大剌剌給自己拉開椅子,駕著腿坐在餐桌前,依次嚐了嚐那兩個冷盤,又夾起豬蹄兒啃了一口,放回碗裡。
他擦擦嘴,問她:“這兩個阿姨做飯你吃得慣嗎?用不用給你找倆廚子,愛吃川菜麼?”
程蘿這才看出端倪,於是問他:“我看你不是餓了想吃夜宵,是上我這視察伙食來了吧?”
段緒勾起唇角,倒也沒反駁:“畢竟這倆阿姨跟阿婆做飯不一樣,乾脆就不吃家常菜了,找倆專門做館子菜的師傅,吃膩了咱再換?”
程蘿搖搖頭:“不用了,阿婆走之前大概是精心教過她們,做的味道跟阿婆很相近了。其實我也不太講究吃,只要不難吃,我吃不出什麼差別。”
“想讓你高興可真難。”段緒戲謔地咋了咋舌,又問:“家裡有酒麼?這可都是下酒菜。”
程蘿撇著嘴看他:“你司機都沒帶,一會兒得自己開車回家吧?開車還喝酒?”
“哎呀,剛才那電影太恐怖了,我可不敢回家一個人睡。”他對著豬蹄兒又是一大口:“我準備在你這留宿了。”
“那怎麼成?”程蘿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行不行,你回家去睡。”
“那要不你跟我回我家也行。”段緒伸手把她按回椅子上:“反正我不敢一個人在家。”
程蘿說:“我不信。”
“真的。”段緒故作認真地盯著她的雙眼:“你想想,剛才那女鬼,一會兒跑電梯,一會兒跑停車場,一會兒跑人臥室裡。我這一路又得進停車場,又得進電梯,還得回臥室睡覺。我現在只要一閉眼,眼前就那女鬼。嘖嘖,恐怖。”
程蘿知道他是故意耍無賴,於是白了他一眼,說:“我這兩居室,沒客房,也沒你換洗的衣服跟洗漱用品。”
“沒事兒,我睡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