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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之門外。

可他只是想告訴她,這孩子不能生。

衛家不會因為元君死去就放棄奪權。

孩子一降生,她就死定了。

但他沒有太多時間一直這樣盡力下去。

她的身孕已經四個多月,愈過五個月再小產,極易母子俱損。

所以他花了入宮十年來的全部積蓄,終於買通她身邊的宮人,用一劑滑胎藥換了她的安胎藥。

大熙立國以來,從沒有人敢害女皇腹中的孩子。

他也自問過這樣對不對,因為她那樣的愛著元君,或許寧可自己死去,也想讓這個孩子平安長大。

但他最終覺得,不是那樣的。

既然元君帶給她的美好根本就是一場騙局,她就不值得因此喪命。

況且,已經活生生站在這裡的她是人,而尚未降生的孩子連人都不算。

他以為這樣能一了百了,可是他失算了。

他沒想到她恨到極處竟反倒沒有殺他,也沒料到她會詔元君的弟弟進宮。

所以他以為的終結之處,就這樣成了他痛苦的開端。

他準備好了赴死,甚至準備好了承受凌遲之苦,她卻覺得,這依舊不足以一解她心頭之恨。

更可怕的是,因為她沒有殺他,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一直在心存僥倖地等著她回來問一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日復一日,他最終體會到了希望盡被吞噬的殘忍。

生活終於變得暗無天日。

席初說完,有些疲累,重重地籲出一口積壓已久的鬱氣,胳膊支著桌子,手按著太陽穴,輕聲而道:“大抵就是這樣……”他頓了頓,“若有一分別的可能,我都不想動陛下的孩子。”

假若她肯讓他解釋一次、假若她能對衛家有一丁點防心,擔保自己不會死於生產,他都不想那樣做。

小產於她而言,太傷身了。

虞謠一時沉默,他又有些忐忑地看她:“陛下信不信?”

“……信!”她忙連連點頭,“我信我信!”

席初釋然而笑。

“當前還債率,10%。”

虞謠一邊為這久違的正數默默喜極而泣,一邊憂愁地托腮:“也就是說,我現下如果與和君生個孩子,還是會有危險,對吧?”

席初點點頭:“臣覺得應該是這樣。”

怪不得《世情書》裡說她與和君生完孩子後不久就病逝了。

呵,神特麼病逝。

可問題是,按照這個思路,她生下的孩子即便不是和君的,恐怕也不安全。

——衛家這麼喪心病狂,偷樑換柱的算盤都能打,那搞死她之後硬說孩子的父親就是和君,對他們有難度嗎?

第47章 溫潤如玉是席初(8)

問題很複雜, 而且必須解決, 但終歸不急這一天。

虞謠便暫且將問題放在了一邊。

這一天, 除了好好和席初待在一起外, 別的事都是小事。

於是午睡之後, 她又拉著他出了門, 有心想找點有趣的事來做。

席初看出她的心思,興致勃勃地提議:“想不想餵魚?”

虞謠立刻答應:“好啊!”

餵魚不用去船上, 在湖邊的水榭裡喂就可以了。

虞謠歡歡喜喜地跑去水榭上, 轉過身, 卻見席初在旁邊的草叢邊低頭找尋什麼。

“怎麼了?”她問。

席初一哂:“找些草來,給陛下編個小兔子。”

虞謠笑起來,猶是先進了水榭,他們出來也沒帶宮人,她便自得其樂地開啟櫃子翻找魚食去了。

沒過多久, 卻聽外面起了爭執。

水榭很大,櫃子在靠裡的位置, 是以前幾句話她都沒聽清。走近幾步, 最先聽清的一句是:“我若是和君,就不在此時驚擾聖駕。”

“貴君別給臉不要。”

接著便聞咣地一聲, 虞謠邁出門檻一抬頭,便看見席初被衛珂按在牆上。

臥槽見面就動手, 你們男人間的宮鬥這麼硬核嗎?

“……放開!”她忙是一喝,衛珂眸光一凜,不忿地拎著席初的衣領又過了兩息, 才將他鬆開。

虞謠鎖眉:“怎麼了?”

衛珂冷笑著一揖:“臣還道貴君近來轉了性,原來嫉妒成性起來還是老樣子。”

真是典型的宮鬥套路。

說得不清不楚,好似安了個很明確的罪名,實則又什麼都沒說清楚。

估計原版的她很吃這一套。

但現下,衛珂顯然不清楚她換了芯兒,更不清楚她什麼都知道了。

“貴君不會平白招惹你。”她淡聲道。

衛珂明顯一愣。

她微蹙著黛眉,又說:“再說,貴君的位份在你之上,縱有話說得不中聽了,就是你動手的理由麼?”

一瞬間,衛珂面上的神情極為古怪。

他從未在貴君面前吃過這樣的虧。從入宮之日起,他便憑藉女皇對元君的懷念居於眾人之上。這個擔著虛名的貴君雖然看似高他一品,實則不過是他的反襯,襯得他在宮中的地位更加不容小覷。

虞謠目下的話,讓他震驚之餘,一個字都不敢說。

席初無心與他一爭高下,輕喟一聲,走到虞謠身邊暗自握住她的手,示意她進屋。

虞謠為衛家的算計而氣不過,仔細想想,又姑且忍了。

她還沒好好思索如何辦,若能一舉除之是最好的,現下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

她便也不再說什麼,轉身跟席初一道往裡去。剛邁過門檻,卻聽衛珂又開口:“陛下。”

虞謠駐足,挑眉看過去,他端正一揖:“臣只是有事要稟。”

虞謠:“你說。”

衛珂便道:“再過兩個月,便是兄長的祭日了。”

虞謠銀牙暗咬,頓時體會到了宮鬥裡皇帝權衡利弊之後不得不暫且縱容某些嬪妃時的悲憤心情。

此時此刻,她就很想跟衛珂說“去特麼的祭日”,但慮及大局,她硬是給出了一抹迷離哀傷的苦笑:“是,朕知道。”

衛珂續言:“不知今年的祭禮……”

“今年剛好滿三年,祭禮自要大辦。”虞謠緩緩一喟,“朕會交代給禮部,宮中這邊,你協同禮部操持吧。”

衛珂好似得了一顆定心丸,驟然鬆氣,復又向她一揖,便告了退。

看著他的背影,虞謠嘴角輕扯,轉頭間,恰好觸上席初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翻他一記白眼,“笑什麼笑。”便提步繼續往裡走。

席初慢悠悠地跟著,到了湖邊,兩人都傾身靠向石欄。虞謠開啟手裡裝魚食的小罐,閒閒地把魚食往水裡丟。席初則擺弄起了手裡的那幾根狗尾巴草,彎轉翻折地編起小兔子。

安靜了一會兒,他說:“衛家這事……”

虞謠乾脆地打斷他:“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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