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窘迫, 目光緊緊凝在他的身上,神情難得地十分生動, 像是在期待著奚藍接下來的反應。
奚藍知道殷澤對自己的好意,也知道能讓這個人做出這種事情來有多不容易, 如果接下來他沒有給出合適的反應,殷澤恐怕會大失所望。
並且他也不能暴露, 該裝的還是得裝下去。
奚藍頭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作繭自縛。
就在他想著這些的時候,殷澤已經把那塊摺疊得方方正正的布條塞進了他的手裡,揚了揚下巴看似隨性地道:“你看著是什麼。”
奚藍內心無比平靜地接過了布條,一層層把它開啟, 接著就看到了寫在正中央的,筆跡熟悉的,屬於他自己的簽名。
不擅演戲的奚藍在心底裡醞釀了一下,最終還是隻發出了一聲僵硬的驚歎:“謝謝, 你、你怎麼會有這個?”
殷澤始終盯著他看, 見他連語氣都有些不自然了,還以為他是因為看到了心愛雄蟲的簽名, 所以反應有些失常,他於是主動向奚藍說了之前在廢品站裡發生的事情, 接著又道:“我聽沃嘉他們說, 他們找到我的時候就只剩我一個人了, 我想聯邦之月應該是怕被人發現所以躲起來了,又或者他的朋友已經找到他把他接走了。”他頓了頓,又道:“可惜沒能讓你們見上面。”
奚藍:“……”見面是不可能的。
他勉強笑了笑,搪塞道:“我猜他應該已經平安離開了,也許現在已經被接回首都星了。”
奚藍的笑被殷澤當成了強顏歡笑,他拍了拍殷澤的肩膀:“這次沒見到也沒事,現在不是給你帶回了一張簽名嗎?是不是該高興?”
奚藍:“……高興。”
殷澤又道:“這個簽名你就收著吧。”他想了想又道:“算了,掛起來吧。”
奚藍一怔。
殷澤指著房間裡床頭正對著的位置,開口道:“就掛在這裡好了,跟海報掛在一起,以後你每天睜眼都能夠看到,這下你該高興了吧?”
奚藍:“……”
每天睜眼就看到自己的海報和簽名,實在是件很羞恥的事情,不過奚藍看了快兩個月,也差不多已經羞恥慣了,兩個人聊到最後,奚藍精神已經很差了,而殷澤因為有傷在身,本來狀態也沒多好,殷澤看著奚藍蒼白著臉隨時要倒下的樣子,乾脆拍了拍自己身邊的被窩:“上來。”
奚藍出於雌雄有別,還是搖頭道:“你先睡。”上次同床的時候殷澤已經睡著了,他沒有那麼忐忑,但現在想到要和殷澤一起入睡,他就麼沒辦法這麼平靜了。
不過殷澤沒有給他拒絕的餘地,強硬地剝了他的衣服就把人給扔上了床,一把摁進被子裡威脅道:“睡覺!”
奚藍被剝得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衣服,他匆匆忙忙紅著臉把自己裹進被子裡,埋著頭道:“你怎麼能隨便脫、脫人的衣服!”
殷澤笑了聲,卻不小心牽扯了身上的傷口,他捂著傷口緩了片刻才嘖了聲道:“你沒看看你現在臉色難看成什麼樣子,給我好好休息,別的等醒了再說。”
奚藍明白殷澤的好意,也沒有再拒絕,只是忽地又掙扎著起來:“我還沒……”
“憋著,別洗澡了。”殷澤像是早有所料,戳著他的肩頭沒費力氣就把人給按了回去。
奚藍起身無果,終於徹底不再折騰了。
殷澤揚起得勝地笑意,自己也慢吞吞挪著滿是傷口的身體躺了下來,他背對著奚藍,兩個人中間隔著個不大不小的空隙,這個距離讓奚藍趕到安心,但心跳卻依然沒有平復。他閉著眼睛強迫自己睡覺,然而身邊屬於另一個人的呼吸聲讓他難以平靜入睡,他石塊般在床上躺了很久,直到聽見殷澤翻身,才意識到其實對方也沒有睡著。
他在猶豫中終於轉過了身,縮在被窩裡只剩下雙眼睛露在外面:“殷澤。”
殷澤這次倒沒有和往常一樣不耐地催他睡覺,他似乎也正在被什麼所困擾著,聽見奚藍的問話,他立即應道:“怎麼了?”
奚藍有些好奇,卻又有些忐忑,眨眼半晌才接著問下去:“你見到奚藍了,你覺得他怎麼樣?”
殷澤那邊有了窸窣地動靜,接著奚藍就見他轉過了身來。
殷澤盯著奚藍沒有立即回答。
這傢伙翻來覆去沒有睡著,原來是因為想知道聯邦之月的事情,殷澤想到。
他於是認真想了想,斟酌著話語回答道:“聯邦之月本人……比海報裡面還漂亮,嗯,心地也很好。”他覺得自己這種說法有些亂七八糟的,想了想幹脆直接一言概之,“什麼都很好。”
奚藍臉上的熱度才剛剛降下去,現在立刻又升騰了起來,他用被子捂著自己半張臉,有些不好意思,聲音軟軟地:“他真的有這麼好嗎?”
殷澤把他的害羞當成了對聯邦之月的悸動,沉默了一下才道:“是啊,很好,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人,他們都說他是聯邦之月,但是隻有真正見到他才知道明月究竟是什麼樣子。”
奚藍怔了怔。
殷澤道:“你知道嗎,很久以前荒星的夜晚還能夠看見月亮,聯邦的人們從古星遷移往整片宇宙,每個星球都有著不同的環境,但他們依然堅持在每顆星球的生態模擬系統中都添加了月亮,因為日月交替是他們從生活在古星起就見慣了的景象。所以你能在每個星球都見到月亮,但他們都不是真正的月亮,它只是一種模擬的景觀。但只有在這裡,每年或許有那麼兩天,天氣好的時候,人們能夠看見真正的月亮。”
奚藍不知不覺被他的話所牽引,低聲問道:“是不是很美?”
“嗯。”殷澤聲音低沉,“聯邦之月就像那輪月亮。”
奚藍從來沒想過這樣的話會從殷澤的口中說出,他怔怔地出神,卻聽見殷澤又聲音低低地道:“所以難怪人人都喜歡他,你也會喜歡他。”
最後這句話他說得太過含糊,奚藍沒能聽清:“什麼?”
殷澤說變臉就變臉,剛才還跟人談論著明月,下一秒就翻過身不再開口,彷彿已經熟睡。
奚藍看著他的後背,睏倦來襲,終於也沒有再多問,只是無聲地對著他說了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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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兩個人睡覺的時候根本還是上午,只不過他們前一天都沒怎麼休息,所以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