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仿若從噩夢中驚醒, 竟是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待看清屋門口一臉不虞的白羽後,他面上更慌,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跪到了那白羽跟前,口中諾諾的陳說自己在看管時睡去的罪責。
烏玖看著他,有些驚訝於他神情的驚恐,彷彿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一般。
卻見那白羽根本不理會他,進到屋內,一腳將另外一名看守甲踢醒,那名看守慌里慌張的起身,眼見自己的同伴已然跪到在地,登時嚇得慌了神,一副六神無主的無措模樣,前日在屋外碎嘴時的幾分機靈勁全都被嚇沒了。
那白羽看著兩名灰羽不上臺面的表現幾乎要嘆氣,頗看不上眼的瞪視了他們幾眼,冷聲斥道:“快看看這群雛鳥可有凍傷凍死的,一會兒再理論你二人過錯。”
他一句命令,讓那兩個六神無主的傢伙終於有了主心骨,忙去到篝火前,檢視這群他們受命看管的雛鳥。
烏玖這下算是徹底醒了過來,瞪大眼睛看兩人動作,他離得灰羽甲最近,見他幾步跑過來,隨後只覺身體一輕,卻是被他直接捧了起來,那灰羽甲左右看了看他的絨羽,有看了看他完好靈活的爪子跟羽翅,微不可查的鬆了口氣,將他送到一邊,轉身去檢視其它灰鳥。
烏玖看他們動作,倒是明白了昨夜一頓鬧騰的原因,卻是氣溫太低,怕它們這群脆弱的雛鳥在睡夢中死去,固才出此下策,不過,這兩人鬧騰了一夜,也累得不輕,終於在晨曦中睡去,卻被比他們職位更高的白羽正好撞上,也是倒黴了,他退到一邊,默默觀察著兩名守衛的檢查過程,心中並不認為,這麼短的時間裡真的會有人出事。
不過,事情的結果還是出乎他的預料。
卻見那兩名守衛查看了一圈,最後,哭喪著臉將兩隻雛鳥捧到了那管事的白羽眼前。
卻是一隻死鳥並一隻凍上了小腿的雛鳥,這兩隻鳥全都靠近通風口正下方,不過片刻功夫,便是一死一傷,這下,烏玖倒是深刻領教到了灰羽雛鳥的脆弱。
灰羽甲跟灰羽乙一人捧著個已然凍僵死去的雛鳥,一個捧著那隻凍傷了一隻腳爪,哀哀叫著的雛鳥,對上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的白羽管事,面上全都是悻悻之色,那看上去更為油滑的灰羽乙此刻也收了平日的諂媚,一臉恭謙的道:“這一隻凍傷了一隻腳爪,的虧您來的及時,讓我們發現的早,不若賜下點羽藥,看著應該還能救治的好。”
“羽藥?”卻見那白羽管事秀眉一挑,彷彿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笑話,聲音不自覺的抬高了幾分,“一隻還未化形的灰羽,就急巴巴的討要羽藥,莫不是以為羽藥是天上掉下來的?”
那灰羽乙本也是救人心切,聽著話音立刻知道自己說錯了,登時閉著嘴退到了一邊,再不敢隨意發言了。
那白羽抖了威風,不由斜睨著兩名成年灰羽,厲聲道:“你二人翫忽職守,凍死凍傷了兩隻灰羽,這事我今日便會報給巫祝大人,讓他裁定你二人罪責刑罰,若是不想懲罰加重,今日便多警醒些。”
見兩隻灰羽諾諾應了,他輕哼一聲,暫時把此事揭過,隨後指著那被湊做一堆,看著仍舊懵懂的灰羽道:“今日,卻是來送化形藥的,一會兒你們各自領了藥,餵給它們,能不能化形成功,且看他們各自的造化了。”說著,從兜囊裡拿出了十枚黃豆大小,青白色的圓形藥粒,交到了灰羽乙手中。
後者剛受了一頓排揎,本不敢多說話,如今,看著送到手裡的這一串藥丸,驚愕之餘,終是大著膽子道:“這群灰羽昨日剛剛完成飛行測試,巫祝大人也是交代了多休息幾日再進行化形,這隻隔了一日,便讓它們化形,怕是,它們經受不住啊。”到底是自己的職責所在,灰羽乙大著膽子將話說了出來,深怕這群小灰羽一會兒被餵了化形藥,受不住,再死去大半。
那白羽管事聞言不在意的道:“第一場雪後便開始化形,這本就是多年來的規矩,若是連這都熬不過,那隨後的整個寒季又該如何,休要囉嗦,再磨蹭休怪我不客氣!”
那灰羽乙被白羽管事點了一句,再不敢多話,取了藥丸,跟灰羽甲一起餵給了那湊做一堆的十隻灰羽。
他二人多年看守此地,餵食化形藥都是熟手,一手一個迅捷異常,烏玖甚至還沒來得及表示反對,那藥丸便被填進了嘴裡,藥丸也不知是什麼做的,入口既化,烏玖靜等了半晌,沒發現身體有什麼變化,不由驚疑起來。
卻見那白羽管事見一眾灰羽全都被餵食了化形藥,這才滿意的點頭,曼聲交代道:“這幾天最是關鍵,你們切要好生看管,若是再中途睡去,我便不上報巫祝了,直接免了你二人的活計,讓你們那結契的伴侶領著各自歸家去吧。”
兩人聞聲,卻是被捏到了七寸,一臉驚慌的保證會小心看管,那白羽這才滿意了,也不願在這逼仄狹窄的屋棚中多停留,運起魄力,將周身包裹住,再度踏入了風雪裡。
隨著那白羽離去,屋內無形的壓力這才消散了。
那灰羽甲看著一眾剛被餵食化形藥的灰羽,不由惴惴的看向灰羽乙,不安得道:“今年這雪怎來到這麼早,原想著多等幾天,多討些精谷羽食來,將它們喂的壯一點,好抗過這一遭,如今可怎生是好,若是一隻都沒化形成功,怕是更要被巫祝大人怪罪吧。”言語間,對於這批灰羽化形的成功率,已經不抱太高期望了。
灰羽乙聞言,面上也不好看,恨聲道:“這天象之事,本就是命數,怪只怪它們命不好,放心吧,巫祝大人向來公正,只要不是全都死絕了,但凡活了一兩隻,我便有說法。”他寬慰著自己的同伴,烏玖聽得卻是一陣惡寒,一兩成的存活機率,這不是化形,這是催命啊!”
但此刻在後怕已經來不及,烏玖開始忐忑的等待著藥物發揮作用,而不知是他體質格外特殊,還是運氣格外不好,又等了片刻,忽然,一陣劇痛席捲而來,讓烏玖痛撥出聲,那早守在一邊緊盯著它們的兩名成年灰羽立刻反應了過來,兩人齊齊上手,將痛的開始抽搐的烏玖摁住,取了腰間的長繩,將他倒吊著掛在房樑上。
烏玖被劇痛裹夾,根本無力反抗,視線驟然顛倒,他竟然沒有反應過來,撲扇著翅膀,烏玖淒厲的嘶鳴著,想要宣洩那由內而外的痛苦。
周身的骨骼彷彿被打碎後抽拉,肌肉跟絨羽被整個剝離下來,連著那名為痛的神經一起被丟盡了絞肉機,烏玖只覺得心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