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先天不足了,再折騰幾次,恐怕更短命。
薛策心口有些堵,目光飄向了床上一動不動的人。
她的臉頰上還沾著沒擦乾淨的淡淡血痕——是剛才毒發時流出的鼻血,看起來有些刺眼。
其實,在今晚之前,他也模模糊糊地感覺到,這個女人和上輩子有些不一樣了。
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事,誰十幾歲時的性格會和二十幾歲時完全一樣呢?
薛策一直是這麼對自己說的。
直到今晚,他開始說服不了自己了。
畢竟,再怎麼變化,也應該有一個大體的框架在。他是可以透過她前世的舉動,來預測她今生的行為的。
所以,他完全沒有料到,她會在千鈞一髮之際,不顧自己安危,撲上來給他擋住了暗器——今晚的這一幕在他的內心造成的震動,到了這一刻,仍沒有消失。
如果那不是銀針,而是什麼致命的東西,那麼,她現在已經為他死了。
這是前世的她絕對做不出來的事。
上一世狠狠地背叛了他、加速他的死亡的人,和這一世奮不顧身地撲上來救他的人,居然是同一個人。還有比這更荒謬更不可思議的變化嗎?
這個女人給他的那種失控和不確定的感覺,越發濃郁了。彷彿之後,他再也沒辦法完全根據她以前留給他的印象,去預測她之後的行為了。
大夫提筆寫好了藥方。一直站在旁邊的韓彥很主動地接了過來,召了一個貼身近侍,把藥方交過去後,嚴肅叮囑:“你親自去熬,中途不要走開,然後親自端過來。”
今晚的那鍋糖水,就是因為眾人掉以輕心,才會禍起蕭牆,讓有心人往糖水裡加了“餡料”也沒發現。萬萬不能讓同樣的事發生第二次了。
近侍說了聲“好”,鄭重地接過了藥方,小跑去廚房了。
大夫背起藥箱,臨走之前絮叨了一句:“對了,這幾劑藥在服下去後,小公子的全身都會發燙,並且會大量出汗,這是解毒的正常現象。到時候千萬不要捂緊被子,否則效果會適得其反。”
薛策認真地點了點頭。
大夫續道:“等出汗的時候,你便脫了小公子的衣服,用熱水把他的全身都擦一擦,尤其是發汗最多的位置。當然,最好是洗一個熱水澡。”
薛策愣住了。
韓彥並不知道戚斐的秘密,向大夫保證道:“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薛策聞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不是頭一次覺得這個人礙眼,但這回,卻是最嚴重的一次。
送走大夫後不久,藥就煎好送來了。薛策扶起了戚斐,她的頭頸沒什麼力氣,軟軟地靠在了他的身上,喂她喝完了那碗藥後,薛策用袖子給她擦了擦下巴的藥汁,將她放回了床榻上。
才到桌子旁放下了空碗,一回頭,他就看到韓彥正把手伸向了她的衣襟,似乎想解開她的衣服,頓時一個箭步跨過去,抓住了他的手,厲色道:“你做什麼!”
事實證明,薛策的“鐵砂掌”對男人的殺傷力也很強。韓彥被捏得手腕生疼,齜了齜牙,有些委屈地說:“做什麼?薛兄,你沒聽到剛才大夫說的話嗎?我們要幫戚兄擦汗啊,趁現在有時間,先幫他把衣服脫光了,再塞進被子裡,一會兒發汗的時候,就不用浪費時間脫衣服了嘛。”
頓了頓,韓彥有些狐疑地瞅著薛策:“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薛策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慢慢鬆開了他的手,人卻還攔在了床前,沒有讓開的意思:“不勞煩韓公子了。”
韓彥沒聽出他話裡有話,道:“麻煩?一點也不麻煩啊。大家都是男人,怕什麼,總不好讓侍女來代勞吧。”
薛策沉默了一下。
的確,如果戚斐是男人,那是沒什麼好阻攔的。
可她分明不是。
當然,她的身份也不是什麼不能曝光的重要秘密。但,要是他叫了侍女來,她是個姑娘的秘密,也就要被公之於眾了。
不知為何,他看見這個叫韓彥的傢伙的熱乎勁兒,就極其不想讓對方發現戚斐是個女孩子。
光是想象一下,這個人知道她的秘密後,會有什麼反應、會如何獻殷勤,他就腦仁疼,肺管子也跟被戳了一樣,很不舒服。
自然,有多少人對她獻殷勤,也和他沒關係。他不在意。只不過,他覺得,一堆男人追在她後面流哈喇子的情景,看得人心煩意亂。
尤其是這種緊張的戰爭時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想為這些兒女情長的無謂之事分心。為此,他可以勉強代勞。
這麼想了兩次,薛策堵在心口的氣才順了,面無表情地將韓彥請了出去。當著他的面,關上了門。
“這裡有我就行了。”
韓彥:“……”
如那個大夫所說,戚斐喝下藥不久,身體就開始發汗了。
薛策打來了一盆熱水,坐在床邊。
剛才趕人出去的時候,是毫不猶豫的。現在真要動手了,他卻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將毛巾擰了又擰,卻仍動不了手去解她的衣服。蒸騰的熱氣,彷彿也滲入了他的毛孔裡,讓他坐立不安。
他忽然有些後悔了。
他沒做過這樣的事,也許,還是叫一個侍女過來代勞比較合適。之後再叮囑她不許把事情說出去,不就行了?
薛策這麼一想,豁然開朗,將毛巾一扔,騰地站了起來,就想開門出去。
床上的戚斐卻在這時輕輕嚶嚀了一聲,似乎因為渾身都在冒汗,十分難受。
薛策站住了,回頭看了她一會兒,重新走了回來,認命地拿起了毛巾。
他對這個女人完全沒有興趣。不過,她今晚救了他一命,又絕對不會知道現在發生的事。那麼,他就代勞一下吧。
綢緞的衣帶十分柔滑,他覺得自己根本沒用力,手一抖,輕輕一拉,就已經鬆開了。
彷彿在拆開一件沉睡的禮物。衣裳之下,裹胸布已經被汗水浸染得變了色。少女的身體雪白耀目,冰肌雪膚,無遮無擋地呈現在了眼前,均勻地沁出了一層薄汗,如同在肌膚之下滲入了一層磨碎了的金砂。
薛策的一顆心臟跳得飛快,喉嚨有些發乾。閉了閉眼,小心而迅速地用熱水幫她拭走了汗水。擔心自己手勁太大,在這無暇的肌膚上弄出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跡,他用了最大的剋制,去放輕自己的動作。卻根本不敢擦得太仔細。
黏糊糊的汗水被囫圇擦走以後,戚斐顯然舒服了很多,眉頭也鬆開了。
完事後,薛策將她衣服整回了原樣,把她整個人塞回了被子裡,將毛巾丟進了熱水盆裡,坐在床邊,自己的全身也出了一層汗。
太熱了。
薛策模模糊糊地想,走到桌旁,灌了一大口的冷茶。
這時,外面有人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