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時常會痛的整夜睡不著覺,腦袋也悶得發昏,他卻不太想管了。
他經常望著自己的傷腿發神,有時恨不得鋸斷才好,免得他一陣陣地鈍痛。
屋裡的陳設什麼都沒變,廁所裡成雙成對的牙刷毛巾,床上兩個枕頭,有時在廚房做著飯他甚至感覺季夏就在他身後抱著他的腰不停地蹭。
夠了,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和越來越嚴重的幻覺幻聽,陳雲默想,有這些回憶就夠了。
他慢慢地從兩人混著的物品中整理出自己的一切,就像將自己完完全全割離出季夏的生活一樣,最後他看了看那本書,翻開扉頁摸了摸曾經自己寫下的字,想了想在最後一頁寫上:現在它死了,就這樣吧。
天真總會過去的。
然後合上書放進了最角落。
他最後也沒打算帶走那本書,就像他寫的一樣,曾經愛過,就這樣吧,以後或許再買一本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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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婚禮本來就是假結婚,因此在方迎的極力勸說下,雙方都沒邀請什麼人,只有一個證婚人和雙方父母。
已經多久沒去想陳雲默了呢,季夏想著,好像已經很久了,生活不是沒了誰就不能過下去,總歸得向前看。
在即將交換戒指時季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皺眉看了一眼,他記得自己和祁百山說過這個時間除非有急事否則不要打電話來打擾他。
季夏朝方迎抱歉地一笑,方迎回了一個理解的眼神,然後季夏走到角落接起電話,小聲問怎麼了。
祁百山在電話那頭似是不知怎麼開口,說話聲音都有點顫抖,反覆強調讓季夏一定要冷靜不要衝動,季夏越發不安。
“陳雲默出車禍了,”祁百山在那頭說道,“整個人被超速的汽車直接撞飛出去,渾身都是血,我現在在xxx醫院,不知道......”
剩下的話季夏沒能在聽進去,在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丟下了雙方父母和方迎,握著手機飛速衝出了禮堂。
第26章 夢境
光怪陸離,空間扭曲。
陳雲默醒來時只覺得天旋地轉,他看著不遠處八十年代風格的建築不由得有些疑惑這是到了哪裡。
然後他看見了只在照片中見過的母親,和有點呆但是勇敢追愛的父親,他看著自己的父母甜蜜地戀愛,看見了父親坐在手術室外彷彿天塌下來一般的嚎啕大哭,也看到了剛出生的自己。
世界又一陣扭曲,世界消失了,只剩下無邊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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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雲默再次睜眼,回到了剛上大學重逢的那會,他看著那個自己滿腔愛意地擁抱住那個季夏,而那個季夏只是厭惡地推開了他,說出一句:“我怎麼會喜歡一個瘸子。”
即使知道一切都是假的,陳雲默還是冷的渾身發抖。
沒有誰會喜歡一個瘸子。
這一次他成了暗戀者,他看著季夏和男男女女談戀愛,最後和方迎步入結婚的殿堂,生下了可愛的小寶寶。
即使前面的劇情不太一樣,最後倒是又回了正軌。作為旁觀者的陳雲默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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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又一轉,陳雲默看到自己被撞上了天,畫面誇張得像只在超級雷劇裡才會出現的一樣。
他走到那個渾身是血躺在馬路中間的陳雲默面前,看著他劇烈地呼吸然後又咳出一大攤血,皺眉思考,過了好一會才想起,啊,原來這是真的發生過的事。
他甚至還能記起當時十分劇烈卻也沒有持續多長時間的疼痛,和最後時刻自己腦海裡飛速閃過的走馬觀花一般的人生影像,有父親紅紅的眼眶和照片裡深情無限的母親,有和季夏在一起後的荒淫無度的日常和互相逗弄的甜蜜,最後定格在季夏對著他痴痴地笑,眼中有光芒萬丈。
原來人死前真的會將人生中美好的事物在腦內過一遍。
那我,現在已經死了嗎?
他看著自己虛無縹緲的手和好像重新恢復健康的左腿無所謂地想著。
他第一時間想的是季夏會不會傷心,反應過來後才搖搖頭,傷不傷心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
陳雲默甩甩手一身輕鬆,好像活著確實挺辛苦的,為什麼人們這麼懼怕死亡呢,他甚至覺得就這麼死了也沒什麼,畢竟他已經努力過了,嚐盡了人世間親情愛情的甜蜜與苦澀,也沒什麼可遺憾的。
他看見眼前出現了一道現實中不會出現的虛無縹緲的陽光構成的門,門內除了刺眼的白光什麼也沒有。
陳雲默緩慢而堅定地走入門內。
第27章 無責任番外.此去經年
季夏聽著窗外的蟬鳴發呆。
他已經好久沒有時間這麼安靜地發呆了。
幾年前,他瘋了一般趕到醫院時,只看到蓋著白布的床緩緩從手術室內推出,而緊接著出來的醫生也都一臉凝重,或是沮喪懊惱。
他看著祁百山匆匆忙忙地上前一步又頓住,小心翼翼地問。
他看著醫生搖了搖頭。
一陣眩暈。
失去意識之前,眼前是祁百山轉頭髮現他,臉色一變,朝他飛奔而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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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來探視的人幾乎沒有斷過,時而是方迎,更多的時候是祁百山。
季夏看著床邊的人們的嘴張張合合,卻聽不到一點聲音,自他醒來時世界就好像安靜了。
可又好像並不是什麼聲音也沒有,漸漸地他會聽到一些陳雲默的聲音,那聲音十分近,就好像緊貼著他的耳朵說的一樣。
季夏知道祁百山是擔心自己做傻事,可我哪有那麼脆弱呢,季夏想。
失聰只是受刺激後的短暫現象,很快他就恢復正常出了院,他故意不去想一切關於陳雲默的事情,在人前裝的天衣無縫,這次連祁百山也沒有看出異常。
陳雲默在世上沒有了親人,季夏親自操辦了他的葬禮。
他平靜地看著陳雲默消失在一片火光中,工作人員將骨灰盒交給他後,他悄悄的取出一點裝進一個小瓷瓶裡,然後將它掛在了脖子上,緊靠著自己心臟的位置。
下葬那天沒什麼人,炎熱的夏季罕見地下著小雨,整個過程季夏始終很平靜,從始至終甚至沒有掉一滴眼淚。
倒是方迎覺得不對勁,季夏表現得太正常了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她有些擔心。
她旁敲側擊地勸季夏放下過去,向前看,季夏笑笑接受了她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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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迎和祁百山不知道因為什麼契機不打不相識,最後竟打進了婚姻的殿堂,很快生了兩個可愛的寶寶。
季夏這些年習慣了一個人四處旅行,一個人做菜吃飯,看書寫信或是自己和自己對話。他每到一處地方就會拿出胸口的小瓷瓶,然後俏皮地和它說悄悄話。
天堂,原來應該不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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