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等我,真是罪過。”
楊芊珣笑著撇了她一眼,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兩人正要辭別俞行知,忽見前頭匆匆忙忙跑來一個宮裡人,塞了一團東西給俞行知,又急急的跑了。
俞行知展開一看,面色大變。
周曉曉湊上前瞧一眼,心中咯噔一聲。
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均知大事不妙。
……
回說早些時候,程時照攜王妃楊芊珣入宮赴宴。
宮門處早有十二名宮人抬著布攆候著,這是燕王奪回通州之後,皇帝特賜的殊榮,僅比太子在宮中的儀仗略矮一頭。
程時照對楊芊珣說道:“看這樣子,子規他兩口子還沒有來。我自先去面見父皇。你且在這裡等他們一等。表弟妹她不太曉事,你攜她同去,多提點著她,不要讓她出什麼洋相。”
他看著妻子和往常一樣婷婷嫋嫋的行禮,溫溫柔柔的答話。
忍不住加了一句:“那個女人其他不行,武藝卻是超凡,宮中若有什麼變故,你只管跟著她就是。”
程時照坐在步攆之上,因在宮中,身邊僅跟著從小便隨侍在自己身邊的郭素人。
兩側是長長的紅牆琉瓦,地上殘雪未消。
程時照看著那日日行走的宮道,想起了幼時的記憶,“老郭,你到我身邊也有十幾年頭了吧。”
郭素人微微躬身:“小人是郭家的家生子,十五歲有幸選在殿下身邊伺候,翻過年去,便足有二十載了。”
程時照笑了起來:“當年母妃病逝,我年幼無知,姨母千挑萬選,從族人中挑出了你給我做侍衛,我還嫌棄你出身不夠,各種搗亂,很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郭素人感慨道:“殿下當年還是個雪人一般的小娃娃,我時常陪著殿下在這宮道上走。”
他突然心生警覺,止住腳步:“這條路不對!你們要帶殿下去哪裡?”
前面領路的宮裡人是個熟面孔,他彎下腰,細聲細氣的說:“太子爺有幾句話要囑託燕親王,讓奴婢們先帶殿下去尋他呢。”
程時照呵斥道:“胡說,陛下召我宴前先去面聖,如何能夠耽擱,速速原路返回。”
那太監臉上的笑容刷的一下沒了,手一揮,幾個抬步攆的小太監,放下步攆,一鬨而散。
程時照,郭素人心知不妙,轉身欲退。卻見到身後的宮門咿咿呀呀的合上了,哐噹一聲,有人在外面落上鎖。
他們身處一條長長的過道,兩側是高高的宮牆,地勢十分不妙。
程時照心中一沉,太子這樣肆無忌憚,是逼宮謀逆!
父皇那邊,還不知情形如何。
只見宮牆上站出十來名弓箭手,二話不說,一陣劍雨衝程時照射來。
二人入宮赴宴,既沒攜帶武器,也沒穿鎧甲,毫無躲避之處。
郭素人撲到牆邊,把程時照護在自己身下。
程時照擠在血紅的宮牆和郭素人的身體之間,聽見無數聲利箭扎入血肉之軀時發出的悶響聲。
“老郭。”他輕輕喚了一聲,心裡卻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失去這個從小陪伴的貼身侍衛。
“殿下,往前走,那裡,有個門……”
程時照彎著腰,頂著郭素人的身體,貼著宮牆一路向前跑。他聽見頭頂傳來郭素人斷斷續續的聲音。
“殿下,別怕,殿下小時候,我就經常這樣,抱著殿下,在這裡走……想不到……現在,還有,這個機會……”
聲音漸漸停歇,不再響起。
程時照咬住牙關,雙目通紅,衝到宮牆側那唯一的小門前,一腳踹開門,翻身就地一滾。
他預想到門後埋有伏兵,
但想不到門後布有一張巨大的漁網,
不論他身手矯捷的如何閃避。那鋪天蓋地的大網兜頭罩下,終是把他束在網內。
那網內掛滿明晃晃的刀刃,程時照只覺周身劇痛,登時被割得血肉模糊,懸吊在空中。
只見眼前一座樓閣,二層樓臺上立著兩人,當先一人拍著手哈哈大笑:“六弟啊六弟。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正是當朝太子程時珏和那令人痛恨的林家餘孽林秉仁。
程時照忍痛罵道:“程時珏!你身為一國儲竟和林秉仁這叛國的遼狗狼狽為奸。在這禁宮之內,行亂國謀逆之事!”
第48章
程時珏冷哼:“吾入主東宮十餘載,人人都道我是國之儲君,是這天下未來之主。而今卻要我匍匐在曾經最沒用的弟弟腳下稱臣,叫我如何忍耐?今日只需我在此地解決了你,再將入宮的宗親貴戚扣在手中,奏請父王禪讓退位。想必父王也不得不允許。”
“你妄想!我大晉朝堂忠臣良將無數,豈會容爾這謀逆之人陰謀得逞!”
“你不過就是仗著自己有俞家軍撐腰。”林秉仁從程世珏身後的陰影裡露出臉來,
“自從你害了我林家,太子殿下便遣我秘密求援於遼國。本來,我們想先擒住冠軍侯,制約住俞家老狗。可惜一時不慎,竟被你攪和了。”
他向北面一拱手:“不過也無妨,大遼聖主允諾,只要京都一亂,便發十萬大軍,南下助太子登基。那時候江山依舊是殿下的,只要割讓區區燕雲十六州給大遼而已。豈不是好過對你程時照俯首稱臣?”
他不緊不慢的從箭壺中抽出一箭,張弓搭箭,慢慢拉滿弓弦,嘴角挑起一絲笑,對準了網中的程時照。
冷冰冰的鐵箭在陽光中閃了一下,挾著破空的銳響直衝程時照面門而來。
程時照咬牙切齒,他心中不甘。
千鈞一髮之際。
一直手掌擋在了他的面前,以血肉之軀,擋住了射向他的致命之箭。
那鐵箭穿透了手掌心,停了下來,
一蓬熱血澆了程時照一臉。
兄弟的血,
滾燙的血,
灑在他的面孔,
卻烙進他的心中。
燙得他心頭一痛。
俞行知擋在了程時照的面前。
林秉仁露出了一個又意外又嘲弄的古怪表情。
“哎喲喲,讓我看看這是誰?”他說。
“俞行知。”他嘖嘖有聲,搖著頭,“你怎麼就那麼傻呢,我本來還想事後再好好找你玩一玩,誰知你這麼急著送上門來。真是得來毫不費功夫。”
“冠軍侯,你怎麼會趕來這裡。”太子比起林秉仁冷靜,他問出問題的關鍵。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俞行知拔出掌中的箭,將血淋淋的手背在身後,緩緩道,
“太子殿下,你能在我身邊安插人手,我俞家難道就會毫無所為嗎?我父兄此刻已領御林軍入宮護駕,你東宮屬兵,又能有多少人手,即使有幾個宦官內臣相助,也無異於以卵擊石。”
“臣勸你懸崖勒馬,及時收手,陛下念及父子之情,或可網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