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其事,你也早做準備……”
蘇傾猛上前一步。
月娥嚇了一跳,踉蹌的後退半步。
“報信給我,對你又有何好處?”蘇傾目光鋒利,似寒劍,似利錐,盯著她咄咄發問:“若事情真如你所說,以你我二人之間的交情,怕不值當你冒如此大的風險罷!若你有其他目的,不妨當場坦白說出來,念在往日幾分情分,我可以既往不咎!”
月娥從未見過蘇傾如此鋒芒畢露的模樣。宛如出鞘的劍,冷銳鋒利,光芒大盛,讓人內心的陰暗無所遁形。
短暫的沉默後,月娥咬咬牙,啟齒道:“因為我想靠上國公府這座大山!我深知國舅爺的脾性,最為恩怨分明,若此番我押對了注,將來必定少不了我的榮華富貴!”
蘇傾直視她眸底,月娥咬牙與她對視。
片刻後,蘇傾卻踉蹌的倒退一步,手裡的那被攥的濡溼的宣紙頹然落地……
府兵頭領被主事婆子領進殿的時候,還兀自嘀咕,不知夫人喚他來做什麼。可待抬眼不經意瞧見了一身桃紅色斗篷,濃妝豔抹的夫人時,差點驚撥出了聲。
“夫人您這……”
“九門提督梁簡文十之八/九是反了。”蘇傾戴上兜帽,快速道:“御道街埋伏了禁軍,一旦大人進入,便會兩面夾擊,殺他個措手不及。只怕還會有弓箭手。最多還有一個時辰大人入城,不等兩刻鐘就過御道街,若不能在此之前通知他,凶多吉少。”
府兵頭領瞪大了眼,猶聽天方夜譚。
蘇傾平靜道:“屋外門外門後皆有人暗中盯梢,這會功夫怕他們不想打草驚蛇,這才放了人進來。機會難得,趁著這空隙,我先混出去,過上一會,你開始派人外出。先派上些人喬裝一番試著看能不能混出去,若不能就硬闖吧,不惜一切代價闖出去,火速去城門通風報信。”
“不成!”那府兵頭領急得頭上冒了汗,雖不知夫人所說的這令人驚耳駭目的訊息是否確切,可若讓她單獨外出是萬萬不可的:“夫人不可以身犯險。讓我等外出先行打探。”
蘇傾搖頭,怕的是他們出不去。
定了定神,她看向他問:“可有禁軍令牌?”
府兵頭領忙從袖口掏出一枚遞上去:“府上有備留,方便進宮。”
蘇傾給月娥看過一眼,月娥點點頭。
蘇傾又讓府兵頭領用刀尖在背面刻上一行小字。
一切做好後,蘇傾抬腳就要往外衝,府兵頭領忙攔住。她遂看他鄭重道:“若過會咱府上的人能出去,那很快就會與我匯合,又怕什麼。若出不去……我便是大人他們最後的生機,你更攔不得。別再說讓其他丫頭代替出府之類的話了,若她剛出了門就慌了手腳,那就是斷了府上所有人的希望。”
府兵頭領艱難的放了行。
“夫人放心,過會便是拼死硬闖,奴才也定闖的出去接應您。”
蘇傾點點頭:“在那之前將老太太他們安排在密窖裡。”
她心裡清楚,除了宋毅帶走的那幾百府兵,府上剩下的不過三百。梁簡文統管的禁軍少說六千,這還不算他藉助的外部勢力,便是分撥一千圍困護國公府,也足矣令府上眾人插翅難飛了。
臨踏出殿之前,她突然回頭看向月娥,道:“你附耳來。”
離護國公府後門不遠不近處,有兩人似在閒談,而在他們的稍遠處,也不時來往著一些人。等護國公府的門開啟後,他們的目光就若有似無的朝這邊掃來。
蘇傾不著痕跡的收了目光,然後抬眸示意劉二。
劉二咬咬牙,只好壯了膽子退了她一把,而後唾了聲:“快滾,再來找本大爺,要你好看!”說罷,就趕緊轉身進了門。
蘇傾學著月娥的模樣持帕子擦拭眼角,隨手拉了拉兜帽,而後擰身離開。
那閒談的兩人對視一眼。
“這回看清了嗎,可是那劉二?”
“是,之前他出去採買的時候,見過兩回。”
最先問話那人思索片刻,望向那漸行漸遠的桃紅色身影,壓低聲道:“還是得謹慎些。這檔口怎麼來了個窯子的人,總覺得蹊蹺了些。你派個人先跟去,看看她是去哪兒。”
蘇傾走到街口的時候,就明顯的察覺到不對來。街口來往的人比平日多了數十倍不止,雖著常服,可大抵都是膀大腰圓的漢子,胸口處皆鼓鼓囊囊,應是懷揣著什麼兵器。
當她走過的時候,他們的目光就或多或少的落在她臉上,身上,沒有色/情與慾望,只有謹慎與探究。
蘇傾持帕子半遮著臉,學著月娥的一嗔一怒,還有她的體態步伐,一步一艱難的走出了這條街道。
待終於離得遠些,她斗篷裡的貼身薄衫盡被冷汗打溼。回頭再望,兩刻鐘過去卻始終未見那條街有他們府上的人出來,她便知,她的猜測怕是不幸要成真。
握了握拳,她加快速度,腳步不停的往市肆的方向走去。當務之急,是要立即去市肆尋輛馬車去城門處。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若不能趕在酉時之前報信給他,一旦他帶人入了御道街,則凶多吉少。
還有不足一個時辰的時間。
留給她的時間實在不多了。
蘇傾心裡發急,腳步就越發的匆匆,就在她近乎小跑的往市肆望向去的時候,後面跟蹤她的人就露出了行跡。
餘光掃見跟蹤她的那兩漢子,她頓時內心狂跳不止,不知哪裡漏了馬腳竟還是引得他們懷疑。在這一剎那,她幾乎控制不住的想要瘋狂的逃跑,可僅一個瞬間,就逼自己迅速冷靜下來。
他們應該還不確切她的身份,否則就該是直接上來捉了或殺了她去,而不是這般不緊不慢的跟著。
遂慢慢停了腳步。
這會剛好臨近一座石橋上,她就索性上了橋,而後停下來倚上的欄杆,掏出帕子慢騰騰的擦著汗,作累極歇息的模樣。而後眺望遠處,佯作觀景。
足足一刻鐘的時間。
漫長的等待中,蘇傾終於等到了他們的先行放棄,徹底消失在她視線中。於這一刻,她冰涼的手腳方慢慢回了溫度。
而後毫不遲疑的轉身,往市肆方向急速前行。
市肆口有些的漢子在徘徊,目光如炬,不時掃視著將來的百姓,神色間頗有些戒備。
蘇傾沒料到便是這裡,都被安插了人手。
她只能強作鎮定的走進市肆,在買飾品的小攤鋪上略作停留,而後一路左瞧右看做閒逛模樣,最後來到最南面拉車的地方。
“客人要去哪兒?”趕車的車把式問她。
蘇傾低聲道:“城門。”
那車把式忙擺手道:“這去不成,剛有幾位爺來通知,道是皆不得讓咱們拉人去御道街往南方向,以免擾了國舅爺大駕。城門處就更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