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待你長大了,咱甥舅一起上陣殺敵。”
大皇子兩眼發亮,直拍手叫好。
宋毅看著大皇子笑了笑。心下只遺憾這大皇子的容貌只隨了他們姒家人,卻無半分宋家人模樣。
若將來他有了孩兒,也不知是肖父,還是肖……宋毅腦中陡然一閃而過某個身影,而後心猛地一沉,臉上的笑就淡了許多。
出宮之後,宋毅上了馬車,沉聲道:“今個就不去了。”
福祿心領神會,自知這個去處是指哪兒。
應了聲,福祿跳上車轅,持著韁繩趕車之前,低聲稟報道:“大人,半個時辰前梁少卿遣人來傳了個話,說是大獄裡的那單于閼氏,想要見您一面。梁少卿問您,見還是不見。”
等了會,福祿便聽裡頭傳來句問聲:“梁少卿現在何處?”
福祿道:“這會應該還在衙署。”
“去大理寺獄。”
“是,大人。”
兩刻鐘後,宋毅出現在關押重犯的牢房前。
王鳳鸞蓬頭垢面的盤坐在牢中,此刻她一動不動的看著對面人,消瘦見骨的面上盡是麻木,唯獨兩眼幽深,如兩個黑洞一般。
“肅之,我早就料到你會是個變數,結局也果真如我所料。”她嗓音沙啞,這般說著沒有絲毫起伏音調,不喜不怒不悲,彷彿只在平鋪直述。
宋毅面上也無多餘表情,只淡聲道:“你既已料定,又何必冒險起事?”
王鳳鸞嗬嗬笑了兩聲,譏誚反問:“肅之,何必明知故問,你我皆一樣的人罷了。五成的機率,你難道不去賭?”
“你錯了,除卻窮途末路,否則若無十成把握,我斷不會下此重注。”宋毅掀眸看她:“王鳳鸞,為了成全你的野心,卻要拉上你王家滿門,還有你親兒性命去添路,你的心倒是冷硬的很。”
“王家?”王鳳鸞的聲音陡然尖利。似意識到自己情緒過大,她壓了下,又是嗬嗬譏笑:“他既能將我做王家棋子,我亦不過以牙還牙,反將王家做我踏腳石罷了。一報還一報,兩清了。”
“至於我兒……”王鳳鸞偏過臉,話語間有著說不出的冷漠:“區區草原蠻夷之地,便是做王又有何光耀?我王鳳鸞的兒子,要麼做中原之王,要麼,就去死。”
宋毅隔著柵欄看著她,只覺得時間也是個令人可笑的事物,它能讓曾經打馬遊街的嬌俏女子,變得這般面目全非。
“你見我可是就為了吐露這些?若無他事,我便離開了。”
“肅之!”王鳳鸞陡然起身,踉蹌的到柵欄前,雙手如鉤死死抓緊柵欄,直勾勾的盯著面前一品官袍加身的男人:“肅之,請念在昔日情分上,幫我一次。如今你位高權重,半壁江山盡在你掌控之下,於你而言不過是再輕易不過之事。若不達成此事,我死不瞑目,求你幫我。”
宋毅沒著急應答,只在她略急切的面上逡巡片刻後,方慢聲問:“何事?”
王鳳鸞嚥了咽喉,兩眼不再是黑洞洞的麻木,反道折出幾分異樣光彩:“他日處決我之後,望你能將我屍身與昌邑合葬。”
宋毅驟然看向她。
王鳳鸞不為所動的堅持說完:“墓碑上務必寫上我的本名,王鸞。鳳字本就是他們強加,我要以最初的名字,跟昌邑共刻墓碑!”
蘇傾從夢中驚起,滿身皆是冷汗。
殘餘的夢境在腦中迴盪,她臉上迅速泛起痛苦、無助、懼怕等眾多情緒,最終皆化作顫慄,讓她抖著身子一陣寒過一陣。
這已記不起是第幾次做這般的夢了。
夢裡盡是前世,有她往日生活中的一些碎片,也有些她當日處在河水中的一些虛幻場景,可更多是則是一段段殘破的噩夢。
在這些噩夢裡,要麼是她父母老無所依孤苦而終,要麼是魏子豪終身未娶抑鬱而終,最令她無法釋懷的是,她竟夢見她死後魂魄迴歸了現代,可沒等她欣喜若狂多久,卻驚恐的發現父母似感知了她的死亡,再無生念,竟生生拔了氧氣管!
她的魂魄飄蕩著,奔潰的大哭大喊大叫,拼命的想要將氧氣面罩抓起來重新給他們帶上去,可手掌碰到面罩,卻從中穿了過去……
她就這般眼睜睜的看著那儀器慢慢變成了一條直線。
場景陡然一換,她又看見了魏子豪。
三十九層的高樓上,魏子豪在樓頂上迎風站著,嘴唇在動,卻不知在說什麼。
她下意識的飄近了些,總算聽清了他的話。
“總有一個平衡點的,為什麼你就找不到呢……”
她渾身一震,還想再靠近聽清些什麼,卻是眼前一晃,魏子豪已縱身而下。
她便尖叫著從榻上驚醒。
驚醒之後便是觳觫不止,淚流不止。
宋毅今個來禪房的時候,竟沒見著她在佛前唸經的身影,心下當即咯噔一聲,冷汗都被唬了出來。
好在內室裡的婆子聽得動靜忙出來檢視,見著來人趕忙趨步上前,說是人在裡頭歇著,又說是做了幾場噩夢等等,瞧著臉色不大好。
宋毅揮手令那兩婆子出去,而後三兩步疾走至內室,推門一看,只見那人面帶倦色倚靠在床頭,雙眼沉沉閉著,小臉蒼白又消瘦,猶如鮮花即將凋零一般失了顏色,怎麼瞧著怎麼覺得是那氣息懨懨的模樣。
這場景當即刺了他的眼。胸口處瞬間激湧了百般滋味,不知是驚,是怒,還是憐……唯獨這不斷翻絞的滋味令人發悶,難受。
沉步至床前,他俯身捏過她下巴轉向自己,蘇傾下意識睜了眼看他,只是目光渙散沒有什麼焦距。
宋毅窒了下。這般細看下來,他方看的明白,這會她眼睛大大的,下巴卻尖尖的,整張臉較之前小了太多。不過短短一日未見,她又清減了許多,此刻瞧來竟瘦的這般驚人。
“蘇傾你!”宋毅咬牙想放狠話,可見她這模樣又生生嚥了去,只抑怒道:“可是不按時用膳?還是想要以絕食來威脅爺?”
蘇傾的目光總算有了焦距。
她的目光打他面上掠過,卻又不似之前的冷漠,彷彿帶了些莫名的情緒在其中,他驚異之下剛想仔細分辨,可她卻又垂低了眸。
宋毅的臉色沉了沉。
指腹在她沒幾兩肉的下巴處摩挲了下,而後他鬆開手,站直身到門外,就要吩咐那兩個婆子去備些吃食過來。
“不必了。”蘇傾出聲:“我吃不下。”
話中的內容讓他忽略了其中夾雜的些許疲憊。
她話音剛落,他閉眼猛吸口氣後,轉身大步至那床榻,屈膝抵上榻沿,雙手捧過她的臉,俯身壓了下來。
“吃不下?那什麼是你能吃下的,你說給爺聽聽。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你但凡說上個名來,爺都能給你弄來。你說,說!”
蘇傾低垂著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