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側、除奸臣,怎麼會為難我們這些小小的將領呢?我離開京城時,聖人還特意召集我們這些邊關將領說話,問我們有什麼需要,要是軍械糧草不夠,就寫奏摺,列單子呈上去,是個仁君!”
霍靑霄這下沒有異議了,安排了個能說會道的親兵配合霍靑烎,但他的臉開始透紅:“雖然開火堂兄你說聖人他心胸廣闊,但我們還是別吹得太厲害了,戲班子說書的那些千萬別弄。”
霍靑烎哈哈一笑,說道:“你想啥呢,我的意思,是就在霍家以內流傳,開春時放在宗祠給祖宗看,讓祖宗們高興高興,順帶可以用來激勵霍家子侄而已。要是出門也這麼吹,就算聖人不介意,別人得以為我們家要造反呢!”
霍靑霄捶了他一拳,準備上京事宜去。
……
與霍靑霄一樣,準備上京的,還有蕭錦程。
但霍靑霄是生擒南玥王,上京受賞,而把盧瑥安退婚了的安陽侯世子蕭錦程,則是需要上京受審!
不說最近的上京受審,從半年前來到西南開始,蕭錦程就覺得自己黴運連連。
半年前來到西南,儘管當了空降將軍,頂替了霍靑庭的職務,可西南這邊的手下副官都不服他,連兵卒都敢給他下馬威,引著他比武切磋。
他可是安陽侯世子,在京城時只需遊手好閒,每日玩樂,騎馬打獵是樂趣,又不用氣力來討生活,哪用得著像個莽夫一樣,日日練武?養尊處優只會在手下人的圍獵下打兔兔的他,竟然連騎射都比不上手下兵卒,更別說其他了。
他一輸掉,倒彩聲不絕於耳,兵卒們更不服管了,他每下一條命令,都有刺頭出言違抗:
“快跑十圈?要多快?請蕭將軍示範下才知道。”
“蕭將軍你怎麼那麼慢,比老伯伯還慢,當將軍的怎麼能在我們後面拖後腿啊?”
“蕭將軍你的拳頭太軟了吧?和我家六歲的小閨女揍我的力度差不多。”
……
這什麼狗屁軍隊!蕭錦程索性不管了,反正他就是來混日子的,還樂得清閒。
出去遊玩時,蕭錦程結識了附近混日子的紈絝子弟,便乾脆狎妓享樂一番。教坊裡的聲伎舞伎是專門服侍官員的,營妓太低階了,還不夠格伺候他們。直到戰火蔓延,那日他負責相送,才見到他心儀了很久的絕美哥兒盧瑥安。
盧瑥安在營妓的隊伍裡,竟然自願隨軍北上!
他說生是盧家人,死是盧家軍。
死,要以軍士的身份死去,不願苟且偷生。
原先,蕭錦程喜歡的,只是盧瑥安的絕美。可這位被他退婚的草包美人,在家破人亡之後,竟然還有這樣的覺悟,能遵從祖輩遺志,奔赴戰場。
可他呢?
霍靑霄說得對,他身為邊關守將,連一個兵都管不住,受人奚落,不想著精進武藝,不想著如何收服兵將,而去日日狎妓,消磨時日。
天淵之別啊。
在目送盧瑥安那挺拔的背影推著輜重車遠去之後,蕭錦程就沒心情狎妓了,他武藝不精,就勤練武藝。倘若將來再要出兵抵抗孟國,他也可以申請調配過去!
一個行軍打仗,一個運送輜重,豈不可以成為一段美談。
蕭錦程是這樣想的,可是,當南玥諸國得知衝國深受孟國所害,便舉兵侵`犯時,蕭錦程就沒機會隨軍北上了。
與南玥開戰之後,蕭錦程則越發感到自己的無能,普通兵卒比他能打,副將謀略比他厲害。
面對生死時,當時嫌棄他嫌棄得罪厲害的兵卒,竟然願意舍傷救他,視他為同袍手足,而他真的拖了後腿。如果不是盧瑥安激烈了他一段時日,恐怕在戰場上,他也無命享福。
南玥諸國尚且如此強勇,那成功入侵衝國大半國土的孟國,又有多厲害?
蕭錦程為盧瑥安擔心著,擔心著,希望盧瑥安和霍家軍都平安歸來。
只是在當時,蕭錦程沒有更多餘時間感動,也沒時間後悔感傷,只能拼盡頭全力,殺敵!殺敵!任何上戰場的熱血男兒,都不能置身事外。
被通知與他爹一起、涉嫌謀害忠臣,需要上京受審當日,蕭錦程取出了他的母親安陽侯夫人給他的銀子,讓人把這些銀子,送去給因他受傷的將士們手裡。
不少當初嫌棄過奚落過卻又救過他的同袍手足,結伴前來送行。
剛來西南時,蕭錦程還覺得他們都是莽夫,現下卻很是感動:“他們的葬禮我不能去了,請你們替我上支香。”
“你犯了啥事啊?”
“去了京城還回來不?”
舊帝的罪己詔已經公告天下,指歷國公為奸佞之臣,殘害忠良、通敵賣國。蕭錦程雖然尚未清楚他和他爹具體犯了什麼事,可他知道,他爹和歷國公走得近。
蕭錦程微笑道:“不用擔心,就算回不來,我們百年之後泉下相見。”
“去你的!不見!”
“一路好滾!”
穿著囚衣,麻布斑駁,蕭錦程腰背挺直,清俊而有力的身姿,比初來西南時那紈絝散漫的姿態養眼多了。
騎馬上京受賞的霍靑霄,並不和被押送受審的蕭錦程一道。不過,蕭錦程的變化有目共睹,本著同袍之誼,同軍之義,見到昔日戰友被押送上京,霍靑霄在臨別時寬慰幾句:“你這隻會玩樂的傢伙,膽小如鼠,能犯什麼事啊?新帝即位,按常應該大赦天下,你又有戰功在身,應該不會判很重吧。”
蕭錦程搖頭。
“你搖頭幹屁?真犯事了?”
蕭錦程又搖頭:“我聽到靑烎大哥他們回來說,新帝與盧家哥兒即將大婚了。”
“這和你有何相干?”霍靑霄問罷,突然“阿嚓”一聲,後知後覺地想起,半年前,在霍家軍將士們的傳聞中,他為了臉面而故意沒澄清的,他把盧瑥安給包圓了的事!
還情誼甚篤,一休息就往營樓那處去,不讓盧瑥安接待其他人,甚至還寵愛得緊,給盧瑥安的屋子裡鋪了暖墊。
霍靑霄:“……”
不,他的開火堂兄說,新帝胸懷寬廣,肯定不會計較此事的。而且,說不定也不知道西南邊境的事!
對!就是這樣!
霍靑霄自己安慰著自己,而蕭錦程,則小聲道:“我曾經和他定過親,總是偷著碰面,一起出遊,可當盧家落難,父親讓我退了這門親事,我就退了。”
蕭錦程忘不了七年以前,勤王戎彧的那個眼神。
那時候,六皇子在老皇帝面前提出,要勤王座下的烏騅戰馬。
勤王凝眸盯著,那眼神,陰狠、冷厲,像一匹離群獨傲的孤狼,盯著落入地盤的獵物。
……
京城。
此時的戎彧,在盯著一對可愛又迷人的小白兔。
小白兔,耳朵長長,絨毛雪白白,好奇地從金絲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