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大戰事,是因為有盧家將把西北孟國擋在關門之外。然而,從二十年前開始,當今聖上竟然開始削減軍餉!
這二十年裡,一邊是盧家自散家財,安置戰友遺骨遺孀,購買軍備軍餉;另一邊,皇城內,聖上大肆修建秋宮,建完秋宮建皇陵,建完皇陵建夏宮,僅是夏宮一個花瓶,就耗費萬兩。還有,那三皇子的外公曆國公,貪銀萬兩,家財萬貫,卻私通敵國,聯合孟軍把盧家將設計暗殺,還汙衊盧家將通敵賣國!要不是盧家有丹書鐵劵免死,恐怕連僅存的兩位血脈也會被一同砍首。
這本書,寫到盧佰業心坎裡去了。
淪落到這般境地,盧佰業最想做的,不是為勤王建功立業,也不是為了讓自己脫離賤籍,而是為盧家十代正名,洗脫汙名,能維護祖輩的名聲!而這,也何嘗不是盧瑥安原身的願望?
盧瑥安待盧佰業看完全書,便問道:“如果沒問題,就讓王爺的人負責出書吧?”
盧佰業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平復心情,說道:“是很好,不過,有幾處可以修改一下。”
接著,盧佰業回憶了盧家將鎮守十代的事蹟,參考盛讚勤王的《震驚》,把自家祖輩吹了一把。
勤王都那麼不要臉吹自己了,前車之鑑(不是),他們身為盧家後人,怎能不吹自家祖輩呢!
而對盧瑥安的美貌的事蹟,盧佰業也添油加醋,什麼“面貌似皎皎之霽月,羞月藏雲,敵軍見之而掉以輕心”、“說話如朗朗清風,動聽悅耳”……
盧佰業深知,勤王已經被他弟弟吹到天上有地下無了,他那純真無邪的弟弟不給吹一把怎麼行!吹得越厲害,將來要是勤王反悔,受到的壓力就越大。
忠門遺孤,怎麼能不好好對待呢?
是以,盧佰業還寫了好幾首盧哥兒賦!從美貌到武藝到智謀都寫美文吹了一通!
盧佰業是個文武雙全的年青將軍來噠!
……
盧瑥安拿到最後的成品,有勤王和勤王京城那邊的能人潤色過、盧佰業親筆操刀盛讚過的版本,盧瑥安自己看到這些描述,都有些羞意。
總算知道勤王戎彧看到他的《震驚》時,內心是多麼羞恥了!
不過嘛,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盧瑥安仍首肯了,同意把關於盧家的《震驚》贊出書售賣。
在這方面,他們夫夫是很像的!
而在洗脫盧家罪名方面,盧瑥安本來想等自己把孟國攻打下來,再為盧家翻案。現在勤王和兄長幫他做了,倒是省了一部分功夫。
……
在盧家震驚讚正式上架的那一個晚上,盧瑥安做了個夢,他夢見了泡得水腫的原身。
原身深深地向他下拜,幽遠的聲音彷彿從天際傳來:“謝謝你,我錯了,身為盧家將的後人,享受著祖輩提供的錦衣玉食,卻沒有明白,盧家安身立命的基礎,在家十數載,沒有練盧家槍法,去到西南當營妓,也只自怨自艾,得了蕭世子庇護就沾沾自喜,沒有投軍拼殺,忘記了盧家後人的尊嚴……謝謝你,讓我知道原來應該這樣,謝謝你,挽回了盧家的名聲。”
說罷,原身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盧瑥安問道:“勤王既然能寫這些,那待我上京之後,你就能看到仇人歷家的覆滅。你要走了嗎?”
原身搖了搖頭:“心願已了,謝了。”
那下拜的身影完全透明,盧瑥安突然胸中一輕,深夜醒來,問系統道:“原來原身一直在看著我嗎?上輩子呢?”
系統回道:【可以選擇關注不關注的,上輩子的原身看到你公堂之上與前夫對峙,沒有報夢,看完就微笑著消失啦!】
66教坊名伶·23·2
勤王戎彧真的很會哄人。
那天,盧佰業寫信痛斥過勤王私相授受、有違傳統之後,又見到了勤王給他弟弟瑥安的騷氣情信,內心激盪萬分,卻又不得不寫了封感謝信,給京城那邊寄過去。
沒辦法,情信無論多騷氣,盧佰業也不能指手畫腳,不然,就會暴露他偷看弟弟信件的事了!這事,只能以後抓住痛腳再說。勤王戎彧要出書盛讚他盧家上下,幫他們查清奸細,幫盧家上下洗脫罪名,盧佰業是衷心致謝。
而盧家將十代鎮守的事蹟,早就在百姓之間口耳相傳,將門世家悍勇無懼、忠君愛國的形象,早已深入民心。此書一出,同樣地,在勤王戎彧的有意運作之下,戲曲、歌謠、說書等處處推廣,聽到來龍去脈的人們,平添了不少對老皇帝的埋怨和對歷國公等奸賊的恨意。
尤其,被歷國公圈地影響,被侵佔田地房屋的百姓,恨意更甚。當勤王戎彧領兵打著“清君側、除奸佞!”的旗號大舉進兵時,百姓都十分支援!
至於文官,就算是歷國公黨羽的,也不得不支援。
皆因老皇帝的做法寒透了將士們的心。
而盧瑥安遠在沂州,在千里眼裡看到,也藉以情書回信寫故事,獻上一計。
借用的,是四面楚歌的計謀。
勤王收到信後,便選擇圍而不打,令三軍將士唱起衝國在葬禮上會拉奏的送葬哀曲、關塞離別詞。京師守兵聽了,很大一部分都提不起戰意。
京師的軍隊,大概由邊關有功守軍調配過來、或者世家子弟來混日子的兩部分組成,能與勤王兵馬有一戰之力的,舊時同生共死的戰友同袍,此刻都在勤王麾下,不忍揮刀相殺;剩下那些混日子的,兩股顫顫,根本不敢真的對戰,只硬著頭皮被趕上來。
都是衝國人,為何要自相殘殺呢?
勤王將士對戰孟國的事蹟,在那番推廣營銷之下,京城無人不知。老皇帝棄了京城而逃,是事實;老皇帝生活奢靡,薄待將士,死去的將士沒有撫卹,也是事實;老皇帝削減軍餉,連他們也受到波及……
京師守軍有心投降,而首先決定受降的,是衝國的老宰相。他命人圍了歷國公府,自己帶著滿朝文武,摘下頭上烏紗,開啟京城城門,向勤王戎彧雙膝跪下,俯首跪拜:“微臣勸諫不住,讓奸臣為禍,令天子多有失德,請勤王降罪。”
“您選擇投降,保住京城,保住衝國將士的性命,何罪之有?”勤王說著,下馬扶起了他。
由此,勤王軍隊不費一兵一卒之力,便入主皇城。他又派人前往夏宮,抓拿奸臣惡賊歷國公,把逃跑了的老皇帝給“請”回來京城。
論造反,他勤王是不認的,他就要名正言順!
把老皇帝給“請”了回來之後,勤王戎彧給老皇帝提供了一份罪己詔,讓老皇帝照著模板來痛斥自己愧對先帝、愧對先帝治理下的大好江山,他聽信讒言、揮霍無度、驕奢淫逸,奸臣當道,民不聊生,為了一己私慾而削減軍餉,讓孟國搶掠半個衝國,罪大惡極,愧對衝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