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裡坐著的都是志願者,來自不同的國家,享受著晚間的清閒,邊聊天邊吃飯。付爽也是其中一個,聊起天來仍對他不管不顧,只有金珉宇時不時跟他搭幾句,他吃完後就走了,仍是坐在先前的臺階上發呆。
付爽出來找陳維砳,他仍愣坐在那一動不動。付爽足尖輕輕踢了踢他的腿,陳維砳立馬抬頭望去,白熾燈照在付爽毛茸茸的腦頂,她從前雪白的肌膚此時也深了一兩個度,正插著兜低眸望他。
“我跟工作人員打過招呼了,你晚上跟金珉宇一起睡。”她說完就走。
陳維砳伸手拽住她起身,一把抱了起來往黑夜深處走。付爽抵著他的胸口,聽見他沉重的呼吸聲,在一片漆黑中望清了他的眼睛。
“我不跟他睡。”他拒絕。
付爽如今淡定很多,只說:“你不跟他睡,你就去大門口喂蚊子。”
陳維砳無奈,放她回到平地上,又摟進了懷裡:“付爽,你為什麼要跟我分手?”
付爽捂著鼻子不吭聲,陳維砳感覺到異樣,立馬鬆手往後退了一小步盯著她。
付爽收了手跟他心平氣和地說:“我在電話裡說了理由。”
陳維砳喘了一聲氣:“誰在電話裡分手?說一句自己變了就把我甩了,你當我跟你在一起是開玩笑的嗎?”
他搖著頭告訴她:“我沒做錯什麼,我不會答應的。”
付爽看見他來的那刻,心底收住的思緒正一點點向外傾瀉。陳維砳不在的近一年裡,付爽每天都被拴在陀螺上轉,她有學不完的課程,有喜歡的事要去做,也融入新環境,交了很多新的朋友,她已經逐漸習慣了沒有他的生活。
可如今,他又出現了。
付爽收回心思,有些詫異地問他:“你不用訓練嗎?”
陳維砳快速地回她:“自從你跟我鬧分手,我沒有一天能訓練進去,前面腿骨折了才好,請了半個月的假。”
付爽聽見後,目光下移盯著他的兩條腿看著,怪不得他一直要坐下來休息。
保護區條件不好,付爽抬頭告訴他:“我帶你去宿舍休息,明天一早有車去市中心,你跟著回去,這裡不適合你待。”
陳維砳嘆了聲氣跟上來,握住她的手腕說:“你不跟我講清楚,我不會離開這裡。”
付爽咬著唇呼吸,非洲的氣溫正在降下來,伴著微涼的風輕輕拂來,她抬手抹走了沾在臉上的頭髮,回頭說:“我現在很累,明天天亮後還要起來給大象洗澡。”
陳維砳心裡有兩塊石頭堵得他難受得要命,擦一擦更要起火,但最終他還是無奈地鬆了手腕跟在她身後走著,穿過一片樹木繞到了宿舍區。
付爽在門口敲了兩聲,金珉宇聽見立馬來開門,衝他們笑:“Come in.”
付爽給他送到這後立刻走了,陳維砳轉身依依不捨望去,她的小短髮依然可以隨意蕩在肩頭,渾身透著一股昂揚的氣息,而他的突然出現對她來說,完全沒有撓亂到她的心。
金珉宇晚上和他聊了很多,陳維砳不是很願意搭理他,但是住在他屋裡,他還是客氣地跟他閒聊著。
“你真是付爽的男朋友?”金珉宇大夜裡睡不著,邊做俯臥撐邊問他。
陳維砳枕著腦袋看天花板,回他:“當然是。”
“She said you were an ex-boyfriend.”
“What do you care”陳維砳朝他不客氣地盯著。
金珉宇翻了個身躺在床上笑著,說了一段他聽不懂的韓語,嘰裡呱啦地又讓他想起付爽看韓劇時的神情,不禁嘆了一聲長氣,鬱悶中睡著了。
非洲七月的清晨,空氣很適宜,陳維砳起床時,身邊的金珉宇早已不見,等他穿好衣服出去,一幫人正陸續在往營區走。
付爽和其他幾個志願者組成了一組,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一早起來就去了大象營區給它們洗澡。等付爽回到保護區時,陳維砳正懶意洋洋地坐在舊敞篷車裡,看見她後立馬跳下車,目不轉睛地大步朝她走來。
陳維砳早上就和工作人員溝通好留在這,由於沒有他的預算,他交了一筆錢,在保護區最偏避的一間宿舍住了下來。陳維砳盯著付爽,她略微小麥色的臉上佈滿了晶瑩剔透的汗珠,肩上還掛著上學買的相機,穿著方便工作的襯衫和工裝褲,袖子捲到了肘彎處,正握著拳頭站在原地,一副陽光精幹的模樣。
陳維砳剛靠近,付爽就問他:“你去哪裡的?”
他指指後面:“拆除陷阱去的。”
“不是讓你回去嗎?”
陳維砳盯著她:“我不會走的。”
付爽抬手擦了擦臉,聞見身上的象糞味趕緊放了下來,她瞥了瞥陳維砳逐漸從容的臉,又看看他的腿,丟了一句:“隨便你。”
陳維砳目視她遠去,等到她再出現時,又是食堂開飯的時刻。
付爽工作了一天,這會很餓,一直埋著頭不說話,她把盤裡的肉都吃光了,卻沒有飽的跡象。陳維砳剛坐下,就將盤裡的羊排全撥到了付爽盤裡。她抬頭望去,陳維砳仍像以前坐在她對面時那般,提著笑容望她。
大家吃完晚餐,紛紛回了宿舍休息,或者幾個人坐在營地的空地上聊天。
肯亞的夜空,群星璀璨閃爍,在這片近乎原始自然的大地上,不僅僅只有壯闊的大草原令人神往,也有這片沉寂在黑夜中的茫茫星空,讓人不由自主會抬起脖子仰望。
付爽喜歡在飯後靜坐在這看一會星星,手裡還會滑看著白天用相機記錄下來的生活碎片。今天給象群洗完澡後,金珉宇給她拍了照片,她照顧的那頭象是幼崽,個頭比她還要矮一些,她望著小象的照片一一滑過,忽地聽見落地而坐的聲音。
她轉眼望去,陳維砳胳膊撐在腿上盯著她的相機,黑茫茫裡,晚風夾雜著這片原始草原的味道侵蝕在他們周圍,靜悄悄地吹著。
付爽別了別頭髮轉回眸,剛要繼續滑下去,相機被陳維砳搶走了。
陳維砳退到縮圖一掃而過,發現她相機裡都是在非洲記錄下的照片,不是自然風光,就是野生動物,還有自己和不同膚色的人留下的合照,而那個韓國人的照片更是佔據了一小半。
“你跟那個韓國人走這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