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過去十幾年,有生以來一切揹負不動的苦痛與怒放般的歡喜,此時都成了褪色的瑣碎,落入了“命該如此”的一捧荒唐裡。
終於,本已經架在韓淵脖子上的霜刃劍劇烈地顫動了一下,凡鐵似的掉在了地上,只劃破了韓淵一層淺淺的油皮。
這變故如兔起鶻落,所有人都懵了,直到水坑率先一嗓子哭出來,嚴爭鳴才如夢方醒,他保持著方才半跪在地上的動作,四肢卻好似灌鉛,整個人僵成了一塊石頭,連站也站不起來。
一向兔子膽的李筠卻一時腦熱,將島上那些散修的可怖狀都忘了個乾淨,竟不顧一切地衝了上去,一把推開了韓淵。
韓淵被他推得往後一錯摔了個跟頭,他卻也不知道爬起來,目光空洞地往那一歪,要不是胸口還起伏,他簡直好像一具新鮮屍體。
“小潛,小潛……”李筠的視線都被眼淚糊住了,無措地跪在程潛身邊,一隻手漫無目的地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似乎是還抱著一絲僥倖,企圖翻出什麼能救命的東西。
程潛側躺在地上,像一條幹涸垂死的魚,可能是因為聽見了李筠的聲音,他已經微微渙散的瞳孔突然如迴光返照一般重新有了一點神采,隨即,霜刃劍詐屍似的騰空而起,擦著李筠身邊而過,險些將李筠臉上的淚水也凍成冰,徑直沒入了身後周涵正的天靈蓋裡。
這劍與這人彷彿真應了那句“男兒到死心如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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