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
祝萌卻是板著臉道:“只要我不往別人床上跳,那麼就是好的。”
吳如海怔了怔,隨即便挑了眉:“閣下也是風月之人麼?”如非風月之人,斷不會在言語上弄這樣的機關。上下打量著祝萌,吳如海發現這人長得不錯,不過,他長得雖然不錯,卻不像是那樣的人,“嘖嘖,嘖嘖,不像,不像……”他不由搖頭,隨即,躺在椅上,嘆道:“我倒是想往別人床上跳,只可惜,沒那個機會……”他模樣很年輕,然而說話卻十分老氣橫秋。
祝萌心中暗自嚥著口水,有些緊張,然而面上卻是不露:“吳公子,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誰?”
“胡非為。”
吳如海懶散的樣子一瞬間消失,眼神幾乎可以稱得銳利,若非知道這人的年歲和自己差不多,祝萌真要以為他是什麼厲害人物了。涉及風月,祝萌本還緊張,但吳如海這副樣子一出,他竟是不太緊張了:“我曾經偶爾得見過他一面,對他有些喜歡……我聽說他是喜歡男子的,而且和閣下——”祝萌微微笑了笑,誠懇道:“看起來閣下也是風月場中的人,不知可否為我引見呢?”
吳如海冷笑一聲,道:“你若聽說過我與他的關係,那麼便該知道,我不會向他推薦別人……”看了祝萌一眼,忍不住撇了撇嘴,“你是長得不錯,可他新喜歡的那個小子,哼哼……只怕更得他歡心。”
祝萌一愣,隨即便道:“誰,他新喜歡的小子是誰?”
“不就是個破莊子的人,我……”吳如海本是怒氣衝衝,但是說到這裡,他卻是不說了,看了祝萌一眼,道:“不必問了,你走吧。反正我是不會幫你的。”揮了揮手,“你以為自己長得就好看了嗎?這世上長得比你好看的小子可多得是。”
祝萌聽得此言,不由沉吟半晌,半晌後,他道:“原來,跟在他身邊的那個男子就是他新喜歡的——是那個梅花莊的吧。”
吳如海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怒氣衝衝地瞪著他:“他們在哪?”
祝萌目光一歪,不與他對視:“前幾日在蘇州看見的,現在卻不知道了——我那時倒也沒見到他們兩人如何親密。”
吳如海冷笑一聲,道:“他們倒是想親密!只可惜條件不行!”
“不行?”祝萌敏銳地抓住了這個字眼,“為什麼不行?”親密還要什麼條件的嗎?
吳如海仍舊怒氣衝衝,然而張大嘴想要發洩,卻又咽下了要說出來的話:“反正我勸你不要去招惹他!”
祝萌還想再問,然而吳如海躺回椅子上,閉起眼睛,一副什麼也不想說的樣子。一旁的侍女猶豫了一下,知道吳如海是逐客的意思:“這位少俠,我家主人心情不好,你還是請回吧,今日主人他沒有心思招待客人。”
祝萌無奈,知道今日問不出什麼了,他也不是好意思糾纏的性子,拱手道別。轉身,日光下,那水面仍舊平靜,細細的金鱗盪漾,而不遠處一艘船慢慢地往這邊靠來,不遠不近,船頭之上,站著一個人。面風而立,衣袂翻飛。
是師父。
祝萌心念一轉,便放大了聲音,嘆了一聲:“可惜啊可惜,就算是那個小子也收不了胡非為的心去,胡非為終究還是要成家立業的,看上個女子,那小子也正和他生氣呢……”
吳如海閉著眼睛,卻是哼哼道:“他根本不喜歡女子,也萬不會為了成家立業而去與女子成親,本來就無法延續香火,何必多此一舉。”
祝萌聽出他此話古怪,不過,他到底沒往“不舉”頭上想,一個採花賊不舉,可非滑天下之大稽嗎?
“吳公子可還是對胡非為有感情?”
吳如海本準備一句話不說,但是卻還是忍不住道:“沒有了!”
這一聽就是負氣的話:“吳公子若是還對他有感情,不如和我談談,現如今,那胡非為卻是陷入一樁麻煩中難以脫身。如果你能說得清楚些,說不準他就可以不用受罪了。”
吳如海只哼哼不說話。
祝萌等了半晌,又說了幾句,吳如海卻是硬生生沒說話,祝萌知道今日這般已是不錯,拱手道別:“下一次,還希望能與吳公子促膝長談。畢竟胡非為未必與那人在一起……吳公子保重。”
吳如海沒有理他,而是開始低聲哼曲,祝萌以為有什麼玄機,聽了半晌,只聽他哼:剪雪裁冰,有人嫌太清。又有人嫌太瘦,都不是、我知音。誰是我知音?孤山人姓林。翻來覆去,都是這幾句。什麼玄機,卻是一概沒有。而且他幾次唱,都還有些跑調。
祝萌無奈,聽了三遍,終於重複一句保重,從船上一躍而下,踏波而去,跳到了時無久的船上。
吳如海扭過身看他們兩師徒在另一艘船上相會,晨曦之下,祝萌拉住了時無久的袖子,仰頭看他,少年眼中滿滿的依戀,而時無久眼中也有溫柔之色,祝萌靠著他,兩人靠著,說不出的般配。
“一自西湖別後,辜負我、到如今……”把曲子最後一句唱完,吳如海喃喃著,心口一痛,潸然淚下。
第五章
下了西湖,祝萌跟著時無久到白堤外的一座涼亭,駐足不前。
時無久拉了祝萌的手,把一個東西放在了他的手上。
不大的錦囊,裡頭摸去,依稀是圓滾滾的丸子。
祝萌微微一愣,道:“師父,這?”
“你忘帶了。”
祝萌偷偷看他一眼,然後把那個錦囊系在了自己的腰帶上:“師父,我這次打聽到了一點訊息,那個胡非為——”
“噓。”時無久一下捂住他的嘴,目光銳利,往一旁掃去。
“跟蹤我們這麼久,閣下是否該現身了?”頓了頓,道,“梅四公子。”
祝萌回頭,只見一個少年從隱蔽處慢吞吞地走出來,模樣俊俏,卻算不上驚豔,一雙明亮的眼睛掃過他們兩人,拱手道:“不才梅家老四,梅重祀,拜見天山掌門。”他好像早知道自己瞞不過時無久,被點了名,面上一點意外也沒有,不過恭敬,卻是真的恭敬。
時無久冷淡地道:“昔年歲寒三友行俠仗義,鋤強扶弱。名過盛而分,分而立之,想不到他們的後人,竟會與採花淫賊為伍。”梅重祀在江湖上的名聲雖是混世魔王,但混成這樣,卻也叫人驚訝。
梅重祀面上又露出那種極其古怪的表情,笑了一笑,道:“我本就是梅花莊裡最不成器的那個,和誰混在一起,想必都不算什麼……”掃過祝萌,視線又回到了時無久身上,“時掌門不遠千里而來,如今又找上了吳家公子,想必,這次那人牽扯到的事,當真有些嚴重了。我也想知道,那到底是什麼事情?”
“你為什麼不去問他?”
梅重祀微微一愣:“他什麼也沒和我說,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