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
楊樹洪讓他到辦公室一趟,鄭亦匆匆趕過去,楊樹洪和秦長業都在,他問:“領導,怎麼了?”
楊樹洪遞給他一沓檔案,說:“通知各村的書記和主任,週一上午九點過來開扶貧專項會議,不得缺席,來不了的讓他們跟我請假,另外告訴扶貧辦主任和專幹都參加會議。”
“哎。”鄭亦答應道,抱著檔案準備走,
楊樹洪又說:“檔案一村一份,你讓人印一下,另外,參照檔案給我寫個講話稿,別長篇大論的,突出重點就行。還有,區裡年底考核的檔案早不就下來了嗎?你給各個部門分發下去,再讓他們根據考核專案準備材料。”
鄭亦愣了一下,問:“領導,這年底還有兩個月呢……”
楊樹洪瞟了他一眼,笑著說:“你啊,往年都這樣。”
鄭亦尷尬地撓了撓頭皮,退了出去。楊樹洪交代了一堆事兒,他自然就把李悠唸的電話拋在了腦後,柴曉北今天去區裡開會了,大週五的他就沒讓她過來,電話就自己一個個打過去,然後寫給楊書記的發言稿,楊書記點頭後,他又去影印室印材料,忙叨完,單位的人已經都下班走得差不多了。他正感嘆自己一上班就像個小陀螺似的轉個不停,手機就響了。鄭亦拿出來一看,無外乎又是李悠念。
她似乎有點生氣,劈頭蓋臉地就問:“鄭亦,你是不是一點都不把我當回事兒?”
鄭亦忙了一下午確實很累,還不等他說話,一直在他面前保持淑女形象的李悠念第一次朝他發起了脾氣:“鄭亦,你就不能給我點兒迴應?你讓我就這麼一頭熱到什麼時候啊?”
鄭亦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吭哧癟肚了半天,蹦出三個字:“對不起。”
女孩子就這樣,脾氣發出去就算了,她絮叨了幾句不滿之後,便說:“大週末的,你也不說約我出去吃個飯。”
鄭亦說:“我才忙完,還沒從單位出來,要不改天吧。”
“鄭亦!”李悠唸的語氣又變得凌厲起來,“你是不是傻呀?每次都非得我主動嗎?”
又一個人說他傻了,那一瞬間,鄭亦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傻,他胸口有點悶,耐著性子解釋道:“我是怕你等得不耐煩。”
李悠念不打算追究,“哼”了一聲之後,對鄭亦說:“你今晚不出現,我就不吃晚飯了。”
鄭亦沒辦法,與她約好了地點,收拾了東西,趕去赴李悠唸的約。
餐廳選在了北城區的一家網紅Pizza店,這裡裝修很是小清新,是情侶們特別熱衷的選擇,鄭亦到的時候,李悠念自己坐在靠窗的位置發著呆,面前擺了一杯堆滿了奶泡的奶茶。鄭亦開門進去,坐在李悠唸的對面,說了聲“抱歉”。李悠念撅著嘴,依然很不開心,鄭亦沒哄女孩子開心的經驗,他也沒心思哄。
來的路上,鄭亦對母親說晚上出去和李悠念吃飯就不回家吃飯了,母親那語氣恨不得放掛鞭炮慶祝他出門約會,還說:“你好像都很長時間沒和人家出去了,快去快去吧。”
李悠念點餐是那種恨不得把選單上的菜全都點一遍的架勢,可實際上她又吃不了多少,每樣嘗一口就什麼都不吃了,鄭亦很不喜歡浪費食物,每次都強行塞進胃裡,吃到自己想吐。這次又是這樣,光Pizza她就點了三種,還有沙拉和意麵,鄭亦在她點第三塊Pizza之前就提醒她:“夠了吧。”
結果她說:“這家的榴蓮pizza可好吃了,點個小的試一下嘛。”
鄭亦扭過頭去,不再管她了。
東西固然是好吃的,可這種高熱量的食品吃多了也會膩,李悠念依舊是每樣都嚐嚐新鮮就不再吃了,喝著飲料只看鄭亦吃。
“鄭亦呀,你知道嗎?”李悠念說。
“什麼?”
“那天你從我家走之後,我媽就絮絮叨叨地跟我說咱們倆不合適,我爸倒是覺得你除了賺得少了點兒,別的都還不錯。我跟我媽嗆嗆幾句,我媽就說你不主動,還和我打賭我不聯絡你你肯定也不聯絡我,結果,還真被她猜中了。哎,我這面子呀,徹底丟了個精光。”
鄭亦的臉紅了,放下刀叉,看著被曖昧的暖黃色燈光襯托著的李悠唸的臉,是她這個年紀特有的青澀和單純,只是他無法被她打動,或者說自己的心被白賀煒佔得太滿,再也融不進面前的這個姑娘。
“介紹人說你從來沒談過戀愛我是不信的,這次我還真信了。”李悠念笑了起來,叼著吸管,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面前的飲料。
鄭亦拿起桌子上的紙巾,擦了擦嘴,李悠念問他:“你吃飽了?怎麼吃這麼少?”
鄭亦點點頭,沒頭沒尾的說了句:“我覺得你媽說得挺對的。”
李悠念呆呆地看著鄭亦,吸管從嘴唇間滑落,“鄭亦,你說什麼呢?”
鄭亦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對李悠念說:“真是對不起,耽誤了你這麼長時間,你特好,真的,是我的問題。所以,咱們分手吧。”
李悠念咻得站起了身,憤怒地指著鄭亦的腦袋,顫抖著手指半天都沒說出話來,鄭亦低著頭,不太敢看她,直到李悠念說:“鄭亦,你像個老爺們兒似的現在告訴我,我到底哪裡配不上你?從一開始你就畏手畏腳的,向來都是我主動。”
鄭亦抬起頭,迎上了她的目光,儘管餐廳裡的人都在看他們,鄭亦也沒有畏懼,“是我配不上你。”
“鄭亦!你就是個混蛋!”李悠唸的話音落了,緊接著,李悠念把她面前那杯溫熱的飲料被潑在了鄭亦的臉上。鄭亦被飲料糊得睜不開眼,但他知道李悠念已經出去了。老闆體貼地遞過來一盒紙巾,鄭亦扯紙把臉擦乾淨後,親眼看著李悠念開著她的輛價格不菲的寶馬揚長而去。是啊,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差距,就算他心裡沒有白賀煒,他也有配不上李悠唸的自知之明。——她家住豪華的躍層公寓樓,他家住快二十年的老房;她開著寶馬,他開了輛動不動就壞的破吉普;她的繼父是做生意的,而他的親爸在蹲監獄……更何況,自己還不道德的耽誤她快兩個月的寶貴青春和一腔熱情,僅僅被潑了一杯飲料,真的不算什麼損失了。
鄭亦回到家,褚紅霞看見他一身的狼狽相,不免問了一句:“怎麼了這是?不是和悠念出去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家?”
鄭亦直迎母親關切的眼神,一字一頓的說:“我和她分手了。”
褚紅霞是意外的,非常不理解的問道:“她家不喜歡咱們家的條件?”褚紅霞在得知兒子去李悠念家吃飯受辱之後,也挺擔心這段戀情就這麼結束了,可當她聽說兒子晚上又去和小姑娘約會的時候,她就沒有這種擔心了。
“是我提出來的。”鄭亦話音剛落,他就看見母親由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