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條微信一股腦的湧了進來,全都是鄭亦的。他囉囉嗦嗦的告訴他說突然著了一場火,他去救火了,山上沒訊號,還說很對不起,沒去吃飯,不如改天再約個時間什麼的。白賀煒卻只是回了三個字:“不用了。”
原本他約鄭亦出來是有很多話想當面跟鄭亦說的,其實都是些說過的話題,無非是臨走前想表達點心情,比如想謝謝鄭亦這麼多年對自己的喜歡,也想說自己並不是沒有任何感覺,甚至還想說如果沒發生這麼多的事,他願意和鄭亦在一起很久很久,即使不是一輩子,也到相互厭煩為止。
但這些話終究沒機會說出口,造化弄人,他知道,從那天鄭亦在電話中親口對他說分手之後就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他約這次見面,也在給自己找個藉口試圖想要彌補心口缺失的那一塊,既然沒見到,那就不想再多說了。事情搞成現在這個樣,其實也是他的錯,一直沒有意識到這麼多年鄭亦是在自己心裡佔了很重的一塊分量的,平時毫無感覺,等真正他不在身邊了,失去了難得的,珍貴的陪伴,還是會讓人覺得痛徹心扉。
那三個字剛打出去,鄭亦的微信又來了。“啊……學長,學長,你終於肯理我了。”他沒問為什麼不再見了,只是說:“既然這樣的話,學長,我等你回靈泉,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鄭亦,你是不是傻?”白賀煒忍不住問他。
“我只是愛你啊,學長。”鄭亦說。
第57章
八月初,正是張州一年中最熱的時間段,因為這裡地處內陸,又被幾座城市包圍,“熱島效應”就格外明顯,相較之下,山多地少的靈泉的氣溫就比張州舒適得多。很多年沒在張州生活過的白賀煒突然間身處這樣的高溫之下,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只要沒在空調房,他就會產生“張州是不是比幾年前更熱了?”“論夏天還是靈泉比較舒服。”的感慨。而且他是個特別愛出汗的人,出去五分鐘,汗水就基本上溼透了後背,黏答答的很不舒服,因此他寧可窩在辦公室裡吹空調。
白賀煒到省廳工作快一個月了,廳裡要比縣區林業局的級別高,高材生也多,正科副科比比皆是,白賀煒雖然頂著個正科的職別,因為剛來沒多久,目前幹得還是辦事員的那些雜七雜八的活。說沒有心理落差是不可能的,畢竟在市局和縣區都還是個小領導,如今到了這兒卻沒職務了。不過他是安心的,因為這條路是自己選的,再難也得走下去,他還是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冀。
邢長青當年是個好老師,如今也是個好領導,怕他有什麼想法,特地找他談了談,邢長青說:目前的情況只是暫時的,任子輝要升了的話,自己就會接主任,到時候森防辦副主任的不二人選就是他了。但前提是,需要白賀煒儘快熟悉目前的工作,而且還要在業務水平上有所提升,這樣才能服眾。邢長青把“餅”給他畫好了,能不能成功,主要還是在於他。
好就好在省廳的人大多見多識廣,不像基層一部分“井底之蛙”那樣目光短淺,他的到來並沒有在這裡引起太多的關注,大家還都過著自己的日子,做著自己的工作。他想起剛下基層時大家對他充滿的敵意,再對比這裡,這分明就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最近他們森防辦在忙的工作就是全省各市的基層林業站森防工作的培訓,這原本是在他還沒來張州就準備搞的,結果被環保督察組耽誤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如今才列入日程,他剛到兩天,工作還沒熟悉,主任任子輝就讓他負責這次培訓了,還調配了一男一女兩個人手給他,男的叫張海青,女的叫劉孜楠。
因為全省十幾個城市,一個城市就有三、五十個鄉鎮,培訓規模可以說非常大,白賀煒也是第一次負責這樣大規模的培訓工作,從重新策劃到統籌安排,他和兩個同事忙得是人仰馬翻,好在張海青和劉孜楠已經是森防辦的“老人”了,給白賀煒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他們按部就班的給各市下通知,報名單,彙總,安排接待……光這些流程上的工作他們三個就連續加了一個星期的班,每天到半夜才能回家。白賀煒不是吝嗇的人,加班訂外賣都是他出錢,還時不時的買水買飲料,沒兩天,比他小的兩個年輕人就白哥長白哥短的和他開起了玩笑,有那麼一瞬間,白賀煒就像又回到了十幾年前的校園中,這段時間雖忙雖亂,可他終究是開心的。
前期準備工作剛落實好,第一批的培訓人員就抵達了省城,接待工作又馬不停蹄的開始了。這一個月裡,白賀煒的狀態基本上就是回到搬進來之後還一直沒空收拾的家裡,簡單洗過之後,倒頭就能睡著。
這天,是這次培訓剩下的最後一批了,總算有點盼頭,他來到培訓所在酒店,兩個小年輕也剛到,等候區就已經有過來報道的了。白賀煒跟他們兩個打過招呼,把工作證掛在胸前,開啟登記本,才發現這最後一批竟然是靈泉和錦平。他忙著忙著,竟然把這件事給忽略了。鄭亦的名字首先映入眼簾,他笑了笑,自從自己來了張州,他們竟然很有默契的沒有聯絡對方,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白賀煒把等待的那幾個人報道做好登記,劉孜楠就帶他們去前臺辦理入住了,其中還有靈泉的熟人,寒暄的時候,他還在想鄭亦怎麼沒坐最早的火車過來,這時酒店的門被推開了,一個個頭不高,身材壯實的男人揹著個迷彩包就進來了,他來到白賀煒這邊,操著外地口音,聽起來像河南那邊的,問他道:“請問,這是省林業廳的培訓嗎?”
“是的。”白賀煒答。
“那太好了。您好,我是靈泉市北城區常春鎮的林業站的,我叫林兵,這是我介紹信。”說著話,就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張疊得平平整整的紙,遞給白賀煒。
白賀煒開啟看了看,順口問了句:“鄭亦呢?”
那人明顯愣了一下,然後說:“您說鄭秘書啊,他現在不在林業站了,我剛接的這個活,還有很多不懂,正好想借這次機會好好培訓一下。鄭秘書也說了,當時報名是他的名字,就給我開了個介紹信過來。”
要說鄭亦沒來他還是有些失望的,可不來的原因竟也是一件大好事,原來鄭亦真的成功轉了編制,當上了大秘書。白賀煒笑了,竟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替他高興。他把介紹信遞還給他,說:“麻煩你回去幫我去給鄭亦帶個好。”
“那您貴姓?”
“我姓白。”白賀煒說,“你跟他說他就知道了。”
接了黨委秘書的鄭亦,從林業站的繁忙工作中剛脫了身,轉身便又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了。他轉編倒還是順利的,經歷選舉投票,上面考核,懵懵懂懂的走了一套程式下來,成功的從一個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