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賀煒就知道大家都這麼認為,所以他當初就沒打算找吳灼峰訴苦。“算了算了,我正打算今天晚上回家看看。”
“這就對了。”吳灼峰喝了口茶水,說:“你也不用多想,看目前這情勢一切還都不好說,你爸在靈泉這麼多年了,也不是這麼容易被打垮的。對了,管人事的那位副區長的大秘書和我關係不錯,以後帶你認識認識,一起吃個飯。你啊,我真是太瞭解了,這麼多年了,身上連點官僚氣都沒有,跟剛從象牙塔出來的大學生似的,如果沒有你爸啊,你還真的不適合在官場上混,你爸也是把你保護得太好了。”
“你以為我想啊。”白賀煒又給自己點了根菸,“我是志不在此啊。”實幹家都是白賀煒這樣的,只不過白賀煒運氣好,攤上了個有權有勢的好爹。
晚上下班,白賀煒直接回了父母那裡,家裡就只有母親在客廳看電視,情況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反常,也沒像周學強和吳灼峰形容得那麼嚴重。
白賀煒在母親身邊坐下來,問道:“媽,我爸還沒回啊。”
“你爸最近挺忙的,怎麼了?”
“沒怎麼。”
“你看你是不是又瘦了?”母親用特別關切的眼神看著他。
白賀煒笑道:“哪裡啊,還是老樣子。”
“不咳嗽了?”
“基本上好了。”
母子倆在閒話家常,白賀煒並不把話題往正題上引,母親話裡話外絲毫沒有山雨欲來的憂愁,淡定自若和平常無異,看來真的是大家想多了。白賀煒覺得好笑,有些人剛聽到風聲就恨不得把自己撇個一乾二淨,也實在太刻意。
都吃過了飯,白子峰才回來,滿臉疲憊的他看見白賀煒便一掃眉間的憂慮,立刻換上了和往日一樣嚴肅的樣子,說:“賀煒回來了。”
那一瞬間,白賀煒以為自己眼花,可他確確實實的看見父親進門時愁眉不展的樣子,他突然意識到這是父母達成一種默契為他刻意營造的舒心景象,他看向父親,又看了看母親,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白子峰裝作不解的問他:“發生了什麼?”
“我聽說……”
白子峰立刻打斷他:“不要在外面道聽途說。”
“不是,爸……”
“賀煒,沒發生什麼,你安心上班,不要把聽說的往心裡去。”白子峰輕描淡寫的對他說。
白賀煒卻無法接受父親的解釋,他問:“您說讓我去隨江,怎麼沒訊息了?”
“你又不想去。”白子峰迎著兒子質詢的眼神,特別淡定的跟白賀煒打起了太極,絲毫看不出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我不想的事情很多,為什麼偏偏這件事你就不那麼糾結了?”
白子峰突然笑了,走到白賀煒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很多事情不是你聽見或者看見的那樣,你得記住一點,家長做任何事都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好。隨江的事就翻篇兒了,我只是希望在我下次給你做安排的時候,你要聽話。”白子峰似乎不願多談,說完話,他頭也不回的進了書房。
第42章
白賀煒到底是在母親那裡聽說了這件事的原委。
其實白子峰給自己的下一步安排就是去隨江當市長,隨江市的市長即將退居二線,以他這個年紀和資歷來說,做上市長就算是仕途的巔峰了,幹上幾年,從任上下來去人大或者政協擔任個閒職養老,這是一般到了年紀的幹部的流程。所以,深知兒子那不願在仕途上花心思的白子峰原本就打算先一步將兒子送到隨江去,剛好隨江那邊的親信說有職位上的空缺,等安排好了白賀煒,自己隨後便到。他上下如何打點的自不必說,可誰知後來靈泉著了這麼一場火,巡視組又在靈泉工作,於是跨市的調動就暫時被擱置了,外加白賀煒發自內心的牴觸與抗爭,白子峰覺得心力交瘁。
屋漏偏逢連夜雨,恰恰這個時候韓雲清從錦平調任到靈泉做市委副書記,一黨一政本就互不干涉的二人卻因為幾件事產生了政見上的分歧,這些事是領導內部之間溝通的問題,在市裡說一不二慣了的白子峰突然碰到了這麼一個態度強硬的傢伙,便在開常委會的時候爭執了幾句,外加這時候有人去巡視組那兒匿名告了白子峰一狀,有心人便在散播是韓雲清做的。焦頭爛額的白子峰無暇去操心這事兒,韓雲清似乎也不願意出面解釋,就這樣愈演愈烈,終於從別人口中傳到了白賀煒的耳朵裡。
馮月嘆氣道:“你爸本來就不想讓你參與太多,就跟我說你來的話就當什麼事兒都沒發生就行了,他自己能解決。哎,他這麼多年做得很多事兒,哪件不是為你考慮啊。”
白賀煒聽完這段沉思了一會兒,說:“可是他把我保護得太好了,以至於我離了他就什麼都不是了,我內心是不願意走這條路,可走了就要遵循它的規則,我今天才發現離了我爸好像什麼事兒都做不成。”事已至此,他難免沮喪。
馮月揉著白賀煒的頭髮,“你爸把你留在身邊更放心些啊,你說你挺讓人放心的孩子,當年讀研的時候,做得那叫什麼事兒啊……”
白賀煒明白母親指的是自己和鄭亦那段兒,他垂著頭不說話,既不承認也不反駁。馮月又說:“過去的事情咱們暫且不提,目前來講,你別給你爸添亂,別在火上澆油就行了,該順著也得順著。”
“我知道了。”白賀煒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想,如果父母知道自己又和鄭亦攪和在一起,可能更要崩潰了。
從父母家離開,白賀煒鬼使神差的又把車往常春鎮的方向開了,快到的時候才想起來還沒問鄭亦在哪兒,是不是在鎮裡。既然都開到這兒了,他就沒打電話,乾脆直接把車開到鄭亦家樓下,見房間裡亮著燈,才緩步上樓。敲了門,他聽見從房間裡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鄭亦問了句是誰,白賀煒應了一聲,門便被打開了。
穿著很是隨便的鄭亦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頭髮出現在他面前,看見是他,臉上的表情驚訝又驚喜,“學長,你怎麼來了?”說話,就把白賀煒讓了進去。
自從上次在鄭亦這裡過夜,他們已經有一週多沒見過面了,中間打過幾次電話,發了一些微信,僅此而已。就像一對突破了友誼的底限的朋友,尷尬得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相處,他的突然出現,剛好打破了這樣的窘境。
鄭亦端茶倒水忙活得好不熱鬧,一會兒問他喝什麼茶,一會兒又問他想不想吃水果,東西擺了一桌子,還關心他吃沒吃晚飯。白賀煒靠在沙發上看著鄭亦忙忙叨叨的,覺得煩了,對鄭亦說:“過來坐會兒,別折騰了。”即使這樣,鄭亦也沒消停,恨不得把自己的冰箱掏空,然後全部塞進白賀煒的胃。
“我說話你沒聽見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