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和鄉里的人怎麼勸都勸不住,只得他們這兩個穿著警服的人上前拉架。
好在白賀煒到的還算及時,就在孫勝被推倒的時候接了他一把,有了主心骨的他,第一句話竟然是:“白所啊,你可算來了,錢教家的親戚可了不得了。”這話帶著一股子憋屈,誰都能聽得出來。
白賀煒扶起他站穩,點點頭,說:“孫所,您別激動,怎麼回事兒?”他剛來所裡上任,孫勝和錢兵兩個所裡的老同志都對他表現出各種不滿來,可是他看得出,孫勝這個人是看誰都不滿意的,說白了就是自負過了頭演變成的自戀;而錢兵不同,他不僅是自負,而且是像個泥鰍一樣的滑,心思堪比萬丈深淵。所以在他看來,孫勝是要比錢兵更好對付,也要比錢兵好交,只是需要一個催化條件,那就是時間。
孫勝看了看錢兵和錢兵身側還張牙舞爪的錢金鎖,甩了甩袖子,對白賀煒說:“白所,你跟我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錢兵不屑地甩了甩頭,那意思大概是:你們愛怎樣就怎樣。
這時候秋樹鄉的林業站長張海新和大店村的書記駱偉來到白賀煒面前,先做了自我介紹,說:“白所長,這倆人是俺們村的刺頭了,咱們實在是勸不好,要不然也不能麻煩咱們派出所。”
白賀煒淡定地點點頭,說:“我知道了,今天來就是解決問題的,給我找個僻靜的小房間,我去跟孫所瞭解一下情況。”
大店村的村部有個會議室,條件挺簡陋,雖然很寬敞,但就是特別冷,而且現燒爐子也來不及。白賀煒和孫勝就被帶到這個房間,一進門的冷空氣給穿著單薄的白賀煒凍得打了個寒顫,駱偉帶著歉意的唸叨著說讓他們將就將就,然後一起坐下來,白賀煒開口問道:“舉報的案卷我大概看了一下,就是錢金鎖侵佔了張二成的林地,張二成先後找村鄉兩級調解,但是錢金鎖並不承認,說這本是兩家人共有的林地。林權證上只寫了張二成父親張水泉的名字,但是因四至不明,沒辦法確認,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吧。”
孫勝點頭,將錢兵和錢金鎖之間的跟白賀煒說了,還細講了錢兵在調查現場如何偏袒錢金鎖。
白賀煒看了看在場的人,就跟駱偉說:“麻煩你去把張站長和我們錢教叫過來。”
駱偉起身離開了,白賀煒對孫勝說:“等會兒你別吱聲,聽我說。”
孫勝依然憤憤不平的,氣鼓鼓的就像個青蛙,即使白賀煒這麼說了,他也十分不解:“錢兵先是跟我隱瞞了自己和錢金鎖之間的關係,萬一這事兒要處理完了,如果誰舉報了,錢兵還沒回避,我們都得背處分。”
白賀煒遞給孫勝一根菸,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是挺輕鬆自得的說:“別急,又不是什麼大事兒,放心,這有我在。”
孫勝在派出所呆了二十年,從普通的小警察做到現在的副所長,經歷了很多任所長,也處理過很多林業糾紛案件,似乎沒有一個所長在面對問題的時候對他說“放心,這有我在。”這六個字,他沒想到竟然從一個晚輩的領導口裡聽見。高傲慣了的他,心頭竟然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暖流。人情冷漠的現今,一個有責任感的領導太難遇。還沒等他再說什麼,錢兵、張海新和駱偉一起走了進來。
白賀煒問:“沒找人看著點兒那兩個人嗎?”
駱偉說:“放心,我讓治保主任看著呢。”
“那行。”白賀煒點點頭,然後說:“按理說,錢金鎖和錢教是親戚關係,是應該回避的,但是現在咱們不是處理案子,而是談談怎麼解決問題,我認為,錢教參與進來是有助於案子的解決的。”白賀煒閉口未談錢兵參與案子的違規這件事兒,而是直奔主題。“張站長,駱書記,鄉村兩級的林權臺賬上是如何記載的?還有辦證時的村民代表大會的會議記錄有什麼根據嗎?”
孫勝插話道:“我們不做個記錄嗎?”
“不用,我先了解一下情況。”
張海新開口道:“鄉里的記錄早在他們剛出現糾紛的時候我就翻了,我也找村上了解過情況,當年錢金鎖的父親和張二成的父兩個人關係好到恨不得穿一條褲衩,所以十年前林改辦證的時候,不知道什麼原因就只寫了張二成父親的名字,實際上,這塊林地的確是張、錢二人共有的。而村民代表大會的會議記錄雖然是有的,但當時全省林改,會議記錄只是做了一個籠統的說明,並不能真正的證明什麼。”
駱偉贊同道:“十年前的老書記我們也問過,的確是這麼個情況。”
“那兩家有什麼具體界限嗎?”
“林地這塊,當年的確有一道壕溝為界來的,但是後來栽樹,就給填平了。”
白賀煒說:“那麼錢金鎖在林地邊上的那塊耕地是他自己的嗎?”
駱偉答:“是的,當年錢家是挨著耕地的這部分,張家是跨過壕溝的那部分。不過林權臺賬上,這塊林地就只有張二成父親的名字,我們說的這些並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現在老人都去世了,哎,真是挺棘手的。”
白賀煒算是聽明白了,錢兵在一旁說:“的確是這麼個事兒。”
孫勝瞥了錢兵一眼,充滿了不滿和不屑交雜在一起的複雜情緒,“錢教,這個案子你是該回避的,白所沒說,你也就別吱聲了。”
“哼。”他剛想再說什麼,白賀煒阻止了他。
“錢教,麻煩你把你叔叫過來一下,我要單獨和他談談。”
白賀煒攆人了,一群人一股腦的出去了,沒一會兒的功夫,錢金鎖進來了。
錢金鎖就是一副老農民的打扮,穿著一件破棉襖,身上臉上灰土土的,沒什麼精氣神,可是他卻有那股子和人掙命的勁頭,七個不服八個不忿。
白賀煒遞給他一根菸,錢金鎖別過臉去沒接,白賀煒強行塞在他手裡,說:“這不大個事兒,至於生這麼大氣嗎?”說話間,用打火機給錢金鎖點菸,老菸民錢金鎖條件反射的舉起煙湊火,煙著了,狠抽了一口。
他說:“我是一農民,一個大字兒不識,但是我講道理,對吧。我家的地挨著我家的林地,我願意怎麼弄怎麼弄,他張二成憑啥說我偷他家的樹?”
白賀煒不緊不慢的也給自己點了根菸,聽錢金鎖抱怨。
“我去找鄉里,鄉里也是偏袒張二成,說臺賬上沒我老錢家一個字兒,還說當年辦證的時候,就沒有我爹的名。沒這個道理的啊,那片林子,我家都經營多少年了,怎麼一出事兒,就成他老張家的林地了。”錢金鎖揚起抽菸的那條胳膊,菸灰漫天飛。
白賀煒笑著問他:“你說你經營了這塊林地,間伐過?”
“我不懂你說什麼什麼間伐不間伐的,我平時過去弄點柴火燒燒也不犯法。而且我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