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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客廳的時候,秦珏扭過頭看著他們倆,笑得一派天真單純,他問:“聊了什麼?怎麼你們臉色都那麼不好看?”
陳忱沒有搭理他,方念則簡單地告辭離開。
之後的一整天,方唸的工作效率堪稱低下。為感情影響工作確實軟弱,但不是身在其中的人,又怎麼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滋味?
他下了班第一件事就是給李曼曼打電話預約檢查。陳忱今天的舉止讓方念產生了一種恐懼,關於資訊素失控的恐懼……他總是自嘲特殊基因人群好像是一群特殊的殘疾人,但長期服用抑制劑會讓人忘記自己的不健全,直到親眼見到冷靜自持的陳忱也會有出格的舉止,方念才醍醐灌頂,把李曼曼一直以來的叮嚀放到了心上。
他害怕自己面對陳忱時也有可能失去自制,他可以容忍陳忱的失控,可他覺得陳忱未必會容忍他。
出乎他意料的是,電話那頭的李曼曼將他介紹給了熟悉的同事,她自己卻不在醫院。李曼曼從正式執業開始,對方唸的健康問題就沒有假手過他人,今天突然的轉交,方念第一反應是他的寶貝妹妹有什麼不妥,追問之下李曼曼卻說不是她自己的事,等有空了和方念見面細聊。
方念見她不說也不好逼問,掛了電話細想,又覺得李曼曼年紀雖然比他小,但性格比她果敢多了,是個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也按捺了自己的擔憂,打了車去醫院。
他的身體檢查問題不大,普通醫生看了只會叮囑他注意休息,抑制劑又開了3個月的用量。
方念提著一袋子藥回到家才有了一種放下心來的感覺,躺倒在沙發上不想動才知道自己有多疲憊,是一種身心都有點累的感覺。暗戀很苦,但如果維持一種仰望的常態,就容易忽略那種求不得的折磨,而突然之間橫生枝節才會讓已經磨出層層厚繭的心感到疼痛。
他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強迫自己不要去想發生過的事,只當是個插曲,然而等到他一個人窩在公寓的沙發裡時,他幾乎像個強迫症一樣在腦子裡一遍一遍地回顧陳忱的一舉一動,甚至只要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陳忱略顯疲憊的面孔,高挺的眉骨下是漂亮的眼睛,乾淨利落的臉部線條,襯得嘴唇更顯柔軟。方念知道那種觸感,因而才會察覺到自己的想念。
不是因為看不見而想念,是因為陳忱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陪伴別人而想念。
他又開始在書桌前刻紙雕,那景色其實是陳忱辦公室落地窗外的景色。他的憧憬和渴望,其實一直是隱晦的。
隔天就是週末,李曼曼打了電話約他出門又臨時取消約會,這種反常的舉動讓方念懸心的事硬是又多了一樁。整個週末他都過的心神不寧,紙雕上次刻毀的那層,這次又遭了秧,搞得方念週一上班也神情鬱郁。
這點不快在見到陳忱時像水一樣蒸發乾淨了。
方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傻笑,反正他看到陳忱從他辦公室門口路過走到最深處自己的辦公室時,整個人的心情昂揚地探出一根垂直向上的曲線。暗戀有時候也很快樂,將情感維繫在一個人身上,那個人的一舉一動就能輕易牽動你的喜怒。
陳忱既然進入工作狀態,肯定也要複核方唸的工作決策,很快就把方念召進了辦公室。許安在他路過的時候又朝他使了個眼色,大約是叫他別慌的意思,方念卻很想笑,他沒有慌,他現在只剩竊喜了。
他進了陳忱的辦公室,反手關上了門,實在沒忍住,給了陳忱一個愉快的笑臉,看起來十分乖巧。
“陳先生,早啊。”方念同他打招呼。
陳忱抬頭看了他一眼,神色間也挺輕鬆地,不急著談工作,先調侃了他一句:“看到我上班那麼開心?上司不在不是更好偷懶?”
方念確實很開心,開心的理由卻又不好說,只好推脫說:“您來了,我就可以不用擔責任了。這幾天我簽字都要簽出陰影了。”
陳忱瞥了他一眼,很像是像說他沒出息,但其實也沒有這麼說出口。他招呼方念坐下,翻出了之前的郵件和一些通告,一點點跟方念說什麼地方的措詞不夠嚴謹,什麼地方的佈置落實地不到位。所謂的手把手教,陳忱是真的很用心在帶他。
方念聽得很認真,他因為自己性格的原因一直不自信,覺得不能勝任陳忱佈置給他的工作,但他一點都不願意辜負陳忱的用心,就算無關情愛,陳忱待他畢竟不薄。
陳忱聲音不高,很平穩低沉,他講了挺久,間或夾雜方念小聲的提問和解釋,檢查完之前的工作,陳忱又和方念商量了一下補救漏洞的措施以及後續工作的方向,一談就是2個小時。
有陳忱在,方念好像有了錨點,工作的專注度立刻提升,注意力很集中,反倒是陳忱講到後面有點心不在焉,最終終於退開了些許,換了點輕鬆的話題。
“我覺得出門上班簡直像出獄一樣,你就有點像激動的家屬。”陳忱開起了這樣的玩笑。
方念一愣,呆呆地看著陳忱。
他的陳先生就笑了:“你不明白,呆在秦珏身邊我都快要抑鬱了。我小心翼翼,他卻一點自覺都沒有,搞得我在自己家都不自在,偏偏還不能放著他不管,真是天上掉下來的麻煩。”
第8章
方念呆滯的表情沉了一些下來,他不願意把不開心寫在臉上,但也沒有更好的掩飾,只能尷尬地維持著笑臉,有些不自然地說:“陳先生,您不覺得這麼說有點奇怪嗎?”
“嗯?”陳忱的表情有點疑惑。
“你就像……”方念暗暗咬了一下臉頰內側的肉,雖然猶豫,但最終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來了,“就像一個抱怨妻子的丈夫,聽起來,很奇怪……”
陳忱皺起了眉頭,他好像是在反問又好像真的很疑惑,他說:“是嗎……”
氣氛就冷了一點,方念不想讓陳忱糾纏在這個話題上,過了一會兒再開口就把話又轉回到了工作上。又10多分鐘,該談的都談完了,方念就離開了陳忱的辦公室。
他走出來時的表情,再不見剛才那點小雀躍,不過也談不上多難過,反正是一張正正闆闆的面孔,連許安小姐他也沒有搭理。
許安午休的時候又來找他一起去餐廳吃飯,方念有點猶豫要不要去。他還沒回答,許小姐又跟了一句話:“快點啊,我吃完等下外勤,幫老大跑腿。”方念便不好拒絕了。
許小姐果然是來安慰他的,跟他講,剛才他走之後自己進老闆辦公室,覺得老闆心情還挺好的,想必是很滿意你工作的,不要一臉嚴肅云云。
方念就朝她笑,他感激許安的善意,但“一臉嚴肅”的原因許安沒猜對,方念就調侃她:“你聽起來像我媽,還好我是個孤兒,不會有人介意。”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