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惹怒季成川對他而言並不是期盼的選擇,但怎麼也好過沒有情緒,至少他現在生氣是因為自己,不是為了其他什麼陽陽光光。這想法猛地讓季然意識到他對外人的抗拒程度與對季成川的獨佔欲,都達到了一種高危的指數,他好像有點能理解季成川口中“兩個人的事”是什麼意思,可眼下他沒時間深入思考,他忙著口出不遜,想看到自己帶給季成川的更多影響。
“反正我不管怎麼樣在你眼裡都是鬧著玩,都是笑話,你也不用管我了,簽了字我就去住校離你遠遠的,高考完就去別的城市,你有一家三口我也能找別的男人,世上又不是隻有……”
他每多說一句,季成川的臉就更繃緊一分,季然怕再挨一耳光,想後退半步,剛一動,季成川獵豹般起身捉住他的肩膀,直直將他推到大衣櫃上。強大的氣場兜頭潑下,季然尖叫一聲,下意識抬胳膊擋臉,季成川護在他後腦的手掌強迫他抬頭,另一隻手擎住他的手腕往牆上一扣,目光森寒,瞄準他的嘴唇俯首壓下來。
無法抵抗。
季然連他眼底翻滾的情緒都沒看清,讓人頭皮發麻的呼吸便撲到唇前,挾著全然壓制的氣息,激起他由頭到頸每一根絨毛,他緊緊閉上眼,睫毛隨著心跳的頻率劇烈顫動,不知是害怕還是期待,還是兩者都有。
哆嗦著嘴唇等了一會兒,落下的卻並不是滾燙親吻,而是季成川沒有起伏的一句話。
“你想要的就是這個?”
季然聽見自己全身鼓譟的血液瞬間凝滯。
然後連呼吸也撤離了。手腕被鬆開,插進發間的五指也撤開,一根手指從嘴角揩過,季然睜開眼皮,季成川高大挺拔的身型籠罩著他,周身沸騰的怒意毫無蹤影,正用紙巾擦掉拇指指腹上沾染的血水。
“如果只是想要這些,我說過,你太小了,這不是你現在該想的事。”他森冷的說。
顫抖從睫毛嘴唇擴散到全身,無法言喻的難堪從每個毛孔裡往外滲。
被戲弄了。
季然腦中迴圈著這四個字。回想自己剛才的樣子:閉眼,期待,緊張,滾燙,心如擂鼓,可笑至極。
他攥緊拳頭,差點就要因為羞憤而勃然大怒,季成川卻轉身走到桌邊抽了只筆,掏出那張住宿申請書行雲流水地簽名。“住校也好,清醒清醒,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他把紙摺好遞給季然,“別的事,都等以後再說。”
所有情緒都被這個舉動凍上了。季然沒接,眼也不眨地看著他。
季成川被他望得有些受不住,放軟聲音嘆氣:“然然……”他把申請書放下,似乎想再好好跟季然講道理,季然不想聽,上前一步,從他指間把紙抽走。
“你還不如再打我兩巴掌呢。”他邊顫巍巍往褲兜裡塞紙邊說。
“你這樣,”再抬頭,他眼睛裡有什麼東西在碎,全紮在季成川身上。季然指指自己的心口,吸了口氣,眼裡的星星點點全順著眼角流淌出來,“讓我覺得我這兒,就是一團爛狗屎。”
(接81章)
……
阿姨一到家就看見季然從他房間裡出來,沒等高興,小孩已經先喊她:“阿姨,幫我收一下東西。住校的東西。”
季成川過了一會兒才從房間出來,在季然身後看著他,屋裡的氣壓沉得嚇人。
阿姨看著季然水光紅亮的鼻頭心裡一陣陣疼,她已經知道了那天的經過,可眼下奇怪的氛圍讓她不敢多嘴,趁季成川又去書房接電話才跟季然講了幾句,小孩卻絕口不提上回的事,只說住校是因為高三了,學習緊張。
東西沒收多少,季然待不住,囫圇個大概齊就要走,午飯都不願意在家吃。季成川聽見動靜從書房出來,電話還舉在耳邊,看了季然一眼衝那頭說“去了再說”,也沒阻攔。門一開,司機已經到了,站在敞著口的後備箱旁等。
好啊。季然冷笑,比我還迫不及待呢。
他本想瀟灑地一走了之,突然覺得也沒什麼所謂了,只當叫出租車,鬆開手把箱子給司機。在後駕坐好,車沒有立刻開走,季成川在窗外跟阿姨交代兩句,拉開另一邊車門也進來了。
季然臉一垮,皺著眉瞪他,季成川解釋說他要去公司一趟,正好先把季然送去李鶴陽家。
說什麼都是放屁。季然不等他說完,直接蹬開車門去了副駕。
出小區的時候看見了林素,一手拉著陽陽一手拎著幾個購物袋,季然想到她現在花得都是季成川的錢就心生厭惡,司機卻沒停車,目不斜視開了過去。
不認識?
季然吃驚,偷偷瞥季成川,老王八蛋面無表情地用平板看檔案,眼也不眨,不知道玩得哪一齣。
本來該竊喜,但他一想到以後自己也是這待遇,這家裡怕是連他的位置也沒了,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季成川跟李家家長說了兩句話,季然縮在李鶴陽屋裡聽見門“咔”地關上,鬆了口氣的同時無比失落,聽見有人往這兒走他立馬繃起臉,見推門進來的是李母,渾身都懈了勁。
“你爸爸走了,回頭阿姨送你去學校。”李母拿給他一張卡,心疼地說。
季然硬咧著嘴笑笑,說謝謝阿姨,嘴角一疼,眼圈又紅了。
這回他真的沒有家了。
第82章
第一晚住校季然很不適應,其他年級還沒開學,只有他們這層有人,晚上到點熄燈,宿舍另外兩個人也不說話,整棟宿舍樓就空蕩蕩的,像鬼樓。
第二天,李鶴陽呼哧呼哧抱著被子進來了,季然張著嘴看他,李鶴陽滿頭大汗,氣得跺腳:“愣著幹嘛,還不幫我接東西!”
季然這才反應過來,激動地撲過去使勁拍他的肩:“好兄弟!”
高三的時間過得飛快——其實也不快,一天還是二十四小時十二節課,以前季然一天撐死了能凝神四節課,現在他把能安排的時間都分配給學習,六門課連軸轉,背不完的書做不完的題,沒時間、也不想去想別的,便感覺時間如流水。
第一次會考他進步了二十七名,老師誇他,同學驚訝,都以為季然“醒悟”了,只有李鶴陽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從心理狀態來說這樣算好還是不好,但成績上去了總歸是好事。
放學回寢室的路上他搭著季然的肩誇他:“可以啊雞崽兒,真掙面兒!”
季然搖頭:“天資聰穎而已。”
李鶴陽也搖頭:“瞧我們雞崽兒這臉皮,厚得真喜人。”
兩人嘻嘻哈哈,李鶴陽抽走他手裡的筆記本,隨口道:“今晚別學了,有松有馳才能幹大事。想吃什麼?鶴陽哥哥獎勵你。”
季然突然斂了笑,望著李鶴陽說:“季成川也是這麼給我獎勵的。我給自己要了個媽。”
李鶴陽一愣,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