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心跳,季成川的胳膊仍緊緊摟著他,另一隻手還在一下下撫摸季然的頭髮,像強大的野獸在安撫受驚的幼崽。
緩了一會兒,季成川才又開口:“幸好你跑到了最後幾階,我才能直接摔在平地上。不然,現在咱們就在臺階上掛著了。”
他聲音還帶著笑意,沒有一絲要責怪季然的意思,季然輕輕發著抖,手指像藤蔓般絞住季成川的衣服,他癟著嘴忍了又忍,終於沒忍住,“哇”一聲哭出來。
他想到姥姥去世時的模樣了。
季然哭得酣暢淋漓,季成川沒有多問,他放縱他的孩子在他懷裡大聲哭泣。等季然抽抽嗒嗒地接近尾聲,並且在他衣襟上擤了一大泡鼻涕,季成川才把他的臉從懷裡捧起。兩人就這麼貼著,一上一下地對視,季成川用拇指抹掉他殘存的淚水,看著季然紅紅的鼻尖心裡生疼。他到現在都在後怕,剛才若是反應不及時,讓季然摔下去,跟掏了他的心肺也沒區別。
“哭夠了?”
季然已經成了一隻落湯雞,周身氣焰都被眼淚沖刷殆盡。他抽抽鼻子,不想讓季成川看他這副丟人的模樣,便像個王八般想要縮回腦袋。
季成川這次沒有如他所願,他輕輕使力將季然的腦袋壓下來,親吻他的額頭。
“上個月,你喝酒那天的後一天,我就不再跟白河聯絡了。”他說。
”怪我,沒有及時告訴你。“
微涼的嘴唇貼合著尚在充血的額頭,季成川每囁嚅出一個字,季然都能感到一串酥麻,順著那一點點面板流淌過全身。
“剛才是你做得不對,不論怎麼樣,你都不應該那麼沒有禮貌。”
“然然,你記著,只要你的要求,爸爸都會答應。”
“你想要的,爸爸都會給你。”
“當然,恐怖片還是不行。”季成川又輕笑起來。
“所以別鬧脾氣了,嗯?”
感到眼淚落在頸間,季成川將嘴唇下移,溫柔吮`吸季然溼潤的睫毛,發出寵溺的低喃:“乖。”
第35章
那你給我找個後媽吧。
季然在脫口而出的邊緣扣住了牙,上下兩片嘴唇間彷彿抹了一層膠水,他幾番撕扯也沒能將嘴張開。
季成川那晚回到家的姿態難得不瀟灑,他和季然各有各的狼狽,一個紅著眼,一個衣服上還有紙巾擦去鼻涕後留下的詭異溼痕,又把阿姨嚇得上躥下跳。
衣服脫下,兩塊優美的肩胛骨全都被擦出了血絲,季然咬著手縮在旁邊,一句話也不敢說,平日的囂張全都不見蹤影。家庭醫生來給季成川檢查,被要求先給季然檢查一遍,結果是一根頭髮絲也沒傷到。季成川卻是有些輕微腦震盪,好在最要緊的腰椎都沒有大礙。醫生一邊搖頭一邊嘖嘖有聲:“您多大的人了,走個樓梯還能摔了,看天走啊?”抹藥的手粗魯且毫不客氣,力道看著都痛。季然像尾鯉魚一樣吧嗒吧嗒開闔了幾次嘴,這回終於說了出來:“輕一點。”聲音像蚊子叫似的。
“喲,多久不見,知道心疼爸爸了?”
醫生歪頭看著季然笑,季然這才發現醫生竟然是上次季成川帶他去見過的,兒科醫生。
兒科醫生能給大人看什麼病?!
季然擰起了眉頭,在醫生看來卻是季然仍不滿自己手重。他先不管這小兔崽子怎麼鬧騰才能讓季成川摔跤,知道護爸爸了總是好事。
低頭一看,果然,背對著季然的季成川嘴唇上揚,眉眼慈祥滿足得一塌糊塗。他將噴霧與軟膏往季然手裡一塞,手腳麻利地收拾起東西跑了。
“我手重,好孩子,你來幫你爸塗藥吧!”
季然捏著藥瓶愣在牆角,扭頭看醫生一騎絕塵。
阿姨端著兩條熱敷用的毛巾敲門進來,怕季然處理不好,想要幫忙,被季然接過毛巾拒絕了——他知道今天是他做錯了事,沒資格裝得跟沒事人一樣躲回房間去。
季成川的後背寬廣又緊實,面板包裹著勻稱的肌肉,讓季然想起美術書上看過的那些男性雕塑。每一寸肌理都由內而外散發著力與美,少了衣衫的遮掩,延展開的頸項與肩臂,乃至向下漸窄、收進褲子裡的腰肢線條,無一不猶如俊美的阿波羅神,男性魅力濃郁到讓他不敢駐目。
無處安放的視線慌張了一會兒,最終老老實實停在傷口上。
半天沒有動靜,季成川當他不情願,側首道:“沒關係,明天就好了,不抹也可以。”
話音剛落,像是要證明什麼,季然沾著藥膏的手指,輕輕觸了上來。
消毒後的傷口是滾燙的,季然不敢用力,他用指腹推著藥膏一點點揉開,同時揉開的還有心裡越來越濃重的愧疚。
多疼啊,肯定整個後背都火辣辣的,他的膝蓋也擦傷過,瘡面像火燒一樣。
想到自己還趴在季成川身上哭了那麼久,讓這些傷口被壓在水泥地上摩擦,季然又羞恥又難過,下手的力道越來越弱,幾乎如同羽毛掃過。
臥室裡太安靜,他想發出些聲響掩蓋情緒,清清嗓子問季成川:“那人不是兒科醫生麼?”
季成川解釋道:“他雖然看著年齡不大,但是很厲害。而且,大人一般用不到醫生,你小時候容易生病,確切說起來,蔣叔叔應該是你的私人醫生才對。”
季然眨眨眼:“我不記得他啊。”
季成川笑:“你那時候太小了。”
笑意牽連著肩線顫動,季然小心翼翼開啟被他埋起來的記憶盒子,模糊的一幀幀舊畫面裡,似乎有著季成川將他扛上肩頭,高高舉起的回憶。
其實,妻離子散的,這麼些年,季成川也挺不好受的吧?
這想法是一種危險且陌生的訊號,季然被自己吃了一驚,他覺得今晚的自己特別反常。驚醒過來似的,他逼著自己趕緊想起曾經在季成川脖子上窺見的吻痕,想想姥姥口中那個不知廉恥的少年,與……
眼字首滿傷口的後背似乎稍微不那麼讓他內疚了。
尋回心裡平衡的季然悄悄舒了一口氣,還起了點壞心眼,在季成川傷口淺的地方輕輕撓了一下。
季成川被他這樣小貓抓癢癢抓了半天,說不上舒服還是難受,感到季然的小動作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又是哪句話得罪了這個小祖宗。
他反手向後把季然攬到身前,拍拍他的腦袋瓜:“好了。今天又哭又鬧肯定累了,快去睡吧。”
這玩笑聽在季然耳朵裡可不好笑,只覺丟人至極。
抿著嘴唇瞪了他一眼,季然又伸手往季成川背上摸去:“還沒抹完……”
“不用了。”
季成川制住他,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狀,揚起一邊眉毛說:“難道還想和爸爸一起睡,不想走?”
這流氓!
季然正低頭偷看季成川形狀漂亮的腹肌,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