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傾寒最終恨恨的想道,目送著她遠去的時候,她試圖在那張臉上找到些許偽裝的痕跡。
哪怕她並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期待著什麼。
然而她註定失敗了。
洛夕螢透過車窗看她,礙於司機在場,她沒有在說那些廢話,只是仍用那種殷切的表情看著她。
討好與垂涎交融,看不出絲毫刻意的痕跡。
穆傾寒的心徹底涼了下去,就如同月夜晚風,吹得人腦袋裡也一片蕭瑟。
……
穆傾寒本姓殷,母親才是姓穆。
母親那邊已經是十分顯赫的清貴世家,只是不如從商的家族那麼富可敵國。
而她父親那邊恰好彌補了這一方面的缺陷,更帶來了外顯的聲名。
這兩家的結合不說多麼驚天動地,至少走出門去跺兩腳就能聽到震動聲響。
這樣的家世,舉目全國也翻不出第二家來。
於是那些名聲和財富帶來的結果便已經可以預料。
從小開始,穆傾寒身邊就沒缺過各懷心思的人。
就連小孩子都已經懂得趨炎附勢,諂媚討好,同齡人望著她都是高高在上的“名”與“利”,卻難得覓得知心好友。
就算是她自以為的“知心好友”,最終也還是在她家的財富與權力之下露出了真面目。
這樣並非出於惡意的討好已經令人作嘔,更不必提那些潛在的威脅。
穆傾寒被綁架過很多次,只有少數人是趁她不備才將她擄走,但更多的,卻是藉著“朋友”的名義靠近她,趁著她放鬆警惕的剎那,對她露出猙獰的獠牙。
後來她的父母不得已,才給她改名換姓,隱於幕後,不再公開這個女兒的存在。
改姓穆又換了新環境之後,穆傾寒終於得了些清淨,也能交到不錯的朋友了。
然而即便許多關於綁架的記憶已經模糊,但那些恐懼與惡意陰謀的陰影依然存在。
穆傾寒不喜歡向別人提及自己的家世,更厭惡那些覬覦著自己背後的家族名利的人。
所以洛夕螢那些表現,幾乎每一處都精準地踩在了她的雷點之上。
若她不是偽裝,那麼那種貪婪與自私已經足夠讓穆傾寒將她徹底打入黑名單。
若她是刻意偽裝——
不,那不會只是假象。
誰能把那樣源於本心的欲|望演繹得那樣自然呢。
更何況,洛夕螢對她的過去怎麼可能知道的那麼清楚。
穆傾寒心煩意亂,找了許多的藉口,卻是自己與自己爭辯,得不出結果。
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更期待著哪一種結果。
……
兩個人都是冷著臉回去的。
穆傾寒一人獨居,沒什麼人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噓寒問暖。
也就劇組裡跟她關係比較好的演員恰巧撞到她,迎面打了聲招呼,見穆傾寒神情冷淡,她便也訕訕地閉上嘴,不去過多打擾。
穆傾寒安安靜靜回了房間,抱著被子望月發呆。
先她一步的洛夕螢卻沒那麼好過,她回來的時候迎面撞上了江蘭宜,得到了對方一個惡狠狠的目光。
江蘭宜在洛夕螢眼中的佔比還不如頭頂上的吊燈,無視了便過去了,只有背後的目光仍然像刺一樣向她扎來。
不過洛夕螢並不太在意,也沒有閒暇去在意。
管欽瑜看到洛夕螢的時候被嚇了一跳,連忙迎上去:“夕螢,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白?哪裡不舒服?”
說著她就要出門去找醫生,卻被洛夕螢伸手拽住。
“沒事,就是吹了點風,有點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洛夕螢倒在床上,仰頭望著天花板,感受著心頭心臟的跳動,良久才眨了眨眼,恢復了一些精神。
管欽瑜仍然不放心,在房間裡翻來覆去地走動翻動,倒了水又拿了藥,之後又折返回去拿了些麵包餅乾,一起堆在床邊的櫃子上。
“還是先吃點東西吧。你不是跟穆傾寒出去了嗎,我還說你怎麼這麼晚還不回來,差點就要給你打電話了。”
管欽瑜一邊唸叨著,一邊左右看了看,突然反應過來:“對了,穆傾寒呢?”
“在後面。”洛夕螢躺在床上就沒什麼力氣了,說話都懶洋洋的,“她大概不想跟我一起走。”
“為什麼啊?”管欽瑜表示不理解,“之前你們不是還挺好的嗎,我還以為你們已經和好了,要直接去告白了呢。”
她顯然是完完全全將洛夕螢的話當了真。
於是看著兩人的相處就全數往這方面想。
出門前不久,兩人才有過一次令人震撼的合作,就算不直接心意相通,起碼也該有些觸動與軟化。
然而如今洛夕螢這一臉慘白地回來,好像是受到了多大的打擊似的,管欽瑜自然不能理解。
按照管欽瑜的觀點來看,洛夕螢生得一副好皮相,骨子裡又是溫柔護短的人,再加上一身好演技,若她想要舍下身來討好什麼人,理應是手到擒來的事。
洛夕螢苦笑了兩聲。
管欽瑜不知內情,當然會這麼想。
然而她卻不能直說,她是不能讓穆傾寒喜歡上自己的。
自己暗不暗戀穆傾寒根本無關緊要,女主和男主的主線才應當是最不可動搖的。
雖然她並不認為穆傾寒會真的喜歡上自己,但這樣直接絕了後路,將她們的關係迴歸到原本該有的狀態,才能讓洛夕螢徹底安心。
怪只怪自己當初隨口胡言,如今反倒要大費周章地來圓謊。
但是……
洛夕螢看了眼管欽瑜,默默嘆了口氣——
能救下一個不愛動腦子的狗腿子也算是值了。
只是這個狗腿子,在某些方面也有著超乎常人的固執。
“……不會是穆傾寒故意玩弄你的感情吧,沒想到這人長得濃眉大眼人模狗樣的,實際上竟然是個沒有良心的負心人嗎,真是太不要臉了!夕螢,你說,她是不是欺負你了,別怕,如果她真的是個人渣,我就算被她報復,也一定會幫你報仇的——”
不過是發了個呆的時間,管欽瑜的腦補已經發散到要到哪裡套穆傾寒的麻袋了。
話說回來,就管欽瑜的武力值,大概可以被穆傾寒單手按在地上錘吧。
洛夕螢收回飄散的思緒,輕嘆了一聲,感覺有些頭疼。
“沒有。”洛夕螢按了按眉心,試圖徹底解決這個遺留問題,“只是好像不小心說了實話,紮了她的心,反而讓她更討厭我了而已。”
管欽瑜茫然地問道:“你說了什麼?”
她不解什麼“實話”威力竟然這麼大,能讓明顯產生好感的人抹殺掉那些正面的情感,甚至重新倒退回了厭惡的界限之上。
洛夕螢想了想,簡要概括了一下:“她問我為什麼喜歡她,我說我對她的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