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抓住她的衣領,李茂驚恐之極,口中叫道:“太后息怒,微臣還有一言!”
冰輪盯著她的眼睛,慢慢將她放開,從齒縫裡擠出一個字:“說!”
“微臣曾聽父親言道,西域鄯善國有一種藥名為‘百珍續命膏’,乃是集上百種珍貴藥材製成,治癒箭瘡刀傷有奇效,□□皇帝曾征戰八方,受傷無數,以大雄關一戰最為兇險,當時右背和腿部中箭,幾欲致命,便是靠一位自西域歸來的商人獻上此藥治癒,後來天下平定之後,他曾遣使鄯善,願以金銀財帛換取,因此藥珍奇難得,鄯善國王又生恐索要成例,遂婉言回絕,最後只得作罷。微臣以為,若能得之,宸太妃便可救治了。”
冰輪聽了此言,垂下目光默默尋思,半晌道:“若我弄來這百珍續命膏,你能確保她傷愈麼?”
對於這種藥李茂也只是耳聞,並未親見,何談確保?但她此刻驚魂未定,又如何敢有絲毫遲疑,只是諾諾連聲:“微臣自能確保。”
“好,你進去罷。”冰輪盯著她,字字叮囑:“這些天你要親自守在這裡,寸步不可暫離,凡伺候的嬤嬤女官,以及太醫院諸人,皆供你使喚,御藥局及御藥房的所有藥材,皆盡你所用,你要細心看護照料宸太妃的傷勢,保她平安無事,知道了麼?”
李茂磕頭道:“是。”起來時腿猶發顫,倒行幾步,又進去了。
高賢見冰輪沉思不語,想了想,上前道:“太后,若論此藥,也不難得到。鄯善國一向依附吐谷渾,如今我大燕鐵騎一路西進,吐蕃已被踏平,吐谷渾搖搖欲墜,西域諸小國無不為之震動,太后若命大將軍向鄯善國求藥,那國王縱然千般不願,也不敢不依!”
“不!這等小事不必驚動大將軍。”冰輪迴身走至案前,微一沉吟,提起羊毫,轉眼之間一封信已一揮而就,她親自封好了交與高賢:“你吩咐下去,以八百里加急發與霍凜,路上不得有絲毫延誤,否則按貽誤軍機罪論處!還有,此事務當保密!”
高賢忙雙手接過:“是!奴才這就去辦!”
時已深夜,王忠等文武重臣仍在正殿守候,粗如兒臂的居燭將裡裡外外照得恍若白晝,空氣卻凝固得像是結了冰,人人皆是心情沉重。也不知過了多久,冰輪終於在一眾內官宮娥的簇擁下來到大殿,緩緩轉過身子,在正中鋪有明黃色錦墊的寶座上坐下。
王忠忙率諸臣磕頭:“臣等叩見太后!”
冰輪一雙冰冷的鳳眸掃過他們:“諸位卿家起來罷。”
“謝太后。”
王忠正欲出言請罪,霍淞卻搶著道:“稟太后,那被御林衛活捉的二十多名賊黨數次欲自殺,被微臣等及時發覺阻止,微臣與於總管、白大人連夜審問,已將他們的身份及陰謀查明。”
“哦?”
“此事主謀正是文天和和文衍父子,他們一干逆黨陰謀行刺太后及皇上,然後擁立大皇子登基,先帝只有皇上和大皇子兩子,如他們奸計得逞,滿朝文武縱心有不願,也不得不向新帝俯首稱臣,以及聽從文天和的號令。”霍淞頓了一下,補充道:“行刺之事預謀已久,只是此前太后和皇上居於深宮,一直沒有機會,幸而太后和皇上洪福齊天,化險為夷,大燕幸甚,臣等幸甚!”
其餘諸臣再次跪下,齊聲道:“大燕幸甚,臣等幸甚!”
“托賴皇天庇佑,列祖列宗庇佑,太后和皇上安然無恙。”王忠滿面愧色,又道:“臣等身在京中,不能提前察覺奸黨圖謀,累太后和皇上受驚,雖萬死不能贖其罪,還求太后和皇上重重治罪!”
冰輪哼了一聲,看了一眼跪著的諸人,冷冷的道:“於劍鋒身為鐵衛總管,護駕不力,即日起免去總管一職,待此事一了,即時出京,去西晏山守衛廣樂行宮。”
於劍鋒心中悲涼,含淚磕了三個響頭,道:“謝太后恩典。”
冰輪站起身來,在座前走了兩步,又道:“當日先帝在時,文天和便廣羅羽翼,結黨營私,仗著是皇后親族,在朝中肆無忌憚,其子更是多有不法之事,先帝寬宏仁慈,愛惜老臣,未忍加罪。我念他是三朝元老,又念及皇后殉節而死,也有意讓他頤養天年。”說時轉身面對眾人,聲音已是寒意迫人:“未料他如此大逆不道,喪心病狂,竟欲謀反,其罪當株九族!”
她盛怒之下,諸臣皆垂下頭,不敢發一語,殿上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冰輪輕輕咬了咬牙,繼續道:“所有參與此次行刺的逆賊,皆夷三族!至於宗烈……”
一位鬚髮皆白的閣臣顫巍巍的道:“太后,大皇子年幼,此事與他必無干系,還求太后看在先帝面上,寬恕了他。”
王忠也拱手懇求道:“太后,大皇子至今深居宮中,於此事未必知情,還求太后明察。”
“嘿,很好,在這當兒,你們還不忘為他求情。”冰輪不怒反笑:“若我母子今日竟遭不幸,只怕你們一個個已歡天喜地,開始著手準備新帝登基大典了吧。”
她此話甚重,所有人皆是面無人色,誠惶誠恐,齊齊磕下頭去:“臣等知罪,求太后息怒!”
冰輪寒著臉道:“若再有人為逆黨求情,便以同罪論處!你們都退下罷!”說著袍袖一拂,離開了大殿。
回到寢宮,冰輪餘怒未息,高賢心裡憂懼,跪下勸道:“主子,你是萬金之軀,這天下的擔子都在你身上,皇上和宸主子也指望著你,求你聽奴才一言,好歹進點兒東西,哪怕傳些細粥小菜來也是好的,這樣下去,身子可怎麼熬得住哇!”說到最後,聲音已有些哽咽。
冰輪搖搖頭:“我沒事。”坐在那裡,只望著手中的佛珠出神,目光陰晴不定,過了一會兒,道:“你叫汪又興進來,我有事吩咐。”
“是。”
汪又興聽見召喚,連忙進來垂手聽命,冰輪喝了一口茶,慢慢的道:“有樁要緊的差事派你去做----你帶幾個人回宮一趟,傳我旨意,賞大皇子乳糖玫瑰漿一盞。”
乳糖玫瑰漿?汪又興先是一怔,隨即便省悟過來,心下悚然而驚,跪下磕了一個頭,便匆匆去了。
冰輪閉上眼睛,呆坐了半刻,對高賢道:“你叫他們都出去,我要進去瞧瞧。”
高賢會意,只打了個手勢,不過一會兒,裡間的人退得乾乾淨淨,他自己也不敢再作停留,也即刻離開。
冰輪緩緩起身,站在那裡遲疑了許久,終是掀起了簾子。
蓮真躺在床上,氣息微微,依然昏迷不醒,看上去蒼白之極,虛弱之極,恍若生命正懸於一線。
冰輪心中似被鈍刀劃過,那痛楚一點點在胸口蔓延開來,她咬了一下嘴唇,在床沿邊坐下,怔怔的看著她,半晌,輕聲道:“我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