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見她握緊匕首走過來,卻絲毫不見緊張:“你女兒沒死。”
慈姨猛地一頓,手足無措的說:“你你,阿桐,你說什麼?”
秦孤桐抬起頭看著她,笑了笑:“方老爺什麼樣人,你不知道?狡兔尚且三穴,何況他。殺了你女兒有什麼好處?”
慈姨愣了愣,突然笑起來:“是啊,殺了囡囡有什麼好處?沒有好處的事情,方中正才不會做了。虎毒不食子,他、他不會殺囡囡的,不會的!”
秦孤桐聞言也是一驚,難不成方老爺跟慈姨真有一段。既然慈姨的女兒真是方家血脈,方老爺何必大費周章將孩子掉包?
然而這其中迷霧重重,只憑慈姨一句話,秦孤桐是不敢信的。她附和的點點頭,看似胸有成竹地說:“方老爺運籌帷幄,還想用你女兒要挾你好好待在谷裡,怎麼會殺她了?不過是把她藏起來了,方興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會弄錯。”
有些謊言漏洞百出,但只要聽的人願意相信就好。慈姨聽了秦孤桐的說,果然滿意的點點頭:“是啊是啊,方興那個膽小鬼,他知道什麼,呸!弄個假貨糊弄我。那張臉,我一眼就瞧出來了!”
秦孤桐順著她的話,同樣面露譏諷,看似無意的提了一句:“是啊,方興那個膽小鬼,不過他多少也知道些吧。”
慈姨見秦孤桐和自己一般瞧不起方興,頓時笑地更歡快:“是啊,知道心上人在這,也不敢踏進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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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人?
秦孤桐低頭看看懷中的白衣女子,見她臉上密佈傷痕,血跡斑斕,卻仍可看出從前是位傾城絕色的美人。
方興的心上人怎麼會被鎖在這兒?
這不是方家的瘋小姐嗎?
秦孤桐壓下疑惑挑眉看了慈姨一眼,冷笑道:“你以前可是騙我說,這裡關著方家的瘋小姐。”
慈姨臉上看不出半點慚愧,反而有些得意的說:“那是方中正讓我騙你的,他指著你以後給他守這鬼谷。”
秦孤桐早料到方老爺有這個心思,此刻聽到也不吃驚。她敷衍地笑道:“慈姨身子好得很又年輕,只怕四五十年是用不著我的。不然方老爺為何不將秘密告訴我,也免得我魯莽。”
方家家大業大,有權有勢。誰會為了一個非親非故的人和方家過不去?慈姨現在神智清醒許多,只想著從秦孤桐嘴裡得到女兒的訊息。況且以後就要一起守著這鬼地方,慈姨反倒覺得與秦孤桐是一條船上的人。她詭秘一笑:“他想讓方興娶了你。”
“啊?”秦孤桐故作一驚,心中卻想方少夫人果然不是胡說。
慈姨拿了桌上的茶杯,用手帕沾了水,一邊擦臉一邊拉家常:“應該說是想讓方興睡你,等有了孩子,就可以拿孩子要挾你了。女人嘛,為了孩子什麼不能。唉,我家囡囡也不知在哪。”
真是可笑。
秦孤桐忍不住搖搖頭,方家為了這秘密...秘密?她看著懷中白衣女子沉靜的睡顏,慢慢地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驚悚的念頭。
初次見她,是深夜時分。月色明亮,清晰可見她臉上傷痕,至少已經癒合數月以上。
再次見她,是數日前。那時從屋頂看下去,她臉上明明不見傷痕。
秦孤桐仔細端詳著白衣女子的臉,發現傷口在癒合,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幾乎人眼可見。
“她,是九轉龍丹?”
慈姨聽見她喃喃自語,轉頭笑道:“她是九轉龍丹的藥引。”
柏蒼松森,花凋葉殘。
站在洞口,秦孤桐轉身回望。溪流旋繞龍蟠,巖穴崎嶇虎踞。明明是一番瑰麗美景,慈姨偏說是鬼谷。
何止是鬼谷,分明是地獄。
秦孤桐突然抽刀,銀光一閃,草木岩石四濺。她由不解氣,仰頭清嘯。天際孤鴻,在上空久久盤旋。
出了暗道,光明重現。
秦孤桐看著書櫃緩緩關上,暗道消失。她扶著書櫃,站了許久。
走出書樓,天色已暗。秦孤桐推開房門,見食盒已經放在桌上。她將飯菜取出來,一樣樣放好。捧著還有餘溫的碗,她一口口安靜的吃著飯,然而那雙握刀穩如泰山的手,此刻拿著筷子卻在輕顫。
該何去何從?
要救蕭清淺,必然與方家決裂。可離了方家,她能去哪裡。天下雖大,何處可以安身?況且就算能弄斷鐵鏈,蕭清淺現在如個廢人一般。再不是那個一劍東來,連挑十三水寇的江湖俠女。自己帶著她,能逃出鶴鳴山嗎?
“吃飯都沒精打采,還有甚麼出息。”
秦孤桐驚起,一把握住刀柄往外看去。門外站著一個人,頭戴斗笠,身穿舊袍。身材健碩,器宇軒昂的走進來。他掀起斗笠,相貌甚偉,眉眼處與秦孤桐有三分相似。
他仔細打量秦孤桐,笑道:“阿桐長大了。”
秦孤桐一直在等他,但萬萬沒想到,他來的如此快。想到他披星戴月,一路風塵僕僕。秦孤桐心裡反倒生出一些慚愧,她低著頭喊了一聲:“爹。”
秦銳應了一聲,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父女沒有隔夜仇,何況隔了四年。
“我一直怕你怪我。”秦銳嘆了口氣,江湖豪俠也難免兒女情長。
秦孤桐吸吸鼻子,聲音還有些哽咽:“那你為什麼要走,走了就走了,還告訴我。告訴我又不回來看看我。”
聽見女兒埋怨,秦銳只能掩飾地笑了笑:“我是已死之人,怎能在方家出現。要是不慎被人發現,豈不是天下笑柄。”
聽見父親的解釋,秦孤桐沉默不語。她突然拿起碗扒了幾口飯又放下,悲酸地問:“我一直想不明白,很想問問你。”
秦銳一愣,摸了摸下巴上的鬍鬚:“你問。”
“為何要假死離開方家?”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秦孤桐。她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假死離開方家,離開自己。她守著父親假死的秘密,也守著心中的疑惑。
良久之後,秦銳長吁一口,澀澀地說:“我是江湖人啊。”
“江湖人怎麼了?”秦孤桐追問道。
“江湖人當然要身在江湖,我怎麼能一直守著方家這小小的山莊。恩情已報,我又不是方家的看門狗,自然要走的。”秦銳摸摸腰間的刀,他生來是江湖人漂泊的命,停不下來。
父親的回答還是沒有解開秦孤桐的疑惑,她皺著眉頭,夾出一個川字,無法理解地說:“天下之大,處處都是江湖。況且你不想在方家,大可以跟方老爺說啊。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帶著我一起走。
秦孤桐的話聽在秦銳耳中,實在幼稚可笑。他耐著性子向女兒解釋:“方中正對我家有救命之恩,我要是開口說走,對他對我,都太難看了。”
見女兒似乎對著解釋仍然不滿意,秦銳便從皮袋中取出一對虎符,藉機扯開話題:“我最近正好在漢江一帶訪友,聽到風媒傳來的訊息,立刻就趕過來,還好離得不遠。生怕你遇到難事。又想著是不是女兒找到如意郎君,讓我回來掌眼。”
聽一貫嚴肅的父親說笑,秦孤桐微微揚起唇角。
秦銳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