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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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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麼回事,年齡大點的男人說話總不自覺有種會讓人甘心服從的感覺。我嘴上沒答應,心裡已經動心了。

“下班時間,我來你們大樓接你。”

沒與我商量,他就定下了時間。

我還能說什麼呢,30多的大齡女,沒資格扮羞澀了,與其半推半就,還不如爽快答應。

然後掛了電話。

李恬問我,是不是該回去了,我說不是,晚上的飯局,時間還多著呢。但說句實話,接了這個電話後,再沒心情逛街搜店了。

回辦公室,把情趣小內衣塞進抽屜,然後坐那兒,發呆。

我不是傻瓜,我當然明白林森的意思。

覺得自己真是情路坎坷。我真的沒想要如何熱鬧非凡地談戀愛,菩薩證明,我最羨慕的就是像恬姐一樣,在35歲之前,有家有夫有孩有工作有朋友,而且心態平和目光溫柔,這樣的女人,是有福氣的。

但我始終無緣進入有福女人的圈子。第一次談戀愛很開心很幸福,可有人阻止。第二次談戀愛很激情很炙熱,可好時光不長。苦果嚐盡盼來第三次戀愛,可第三次戀愛談地猶猶豫豫,菩薩成全我,給我一個時機讓我進入愛情的境界,本以為以後的日子可以平安度過,雖然浪費了幾年光陰不過總算要修成正果,但現在……我真的不是貪心的人,若我只有一顆巧克力,我會覺得它是最香濃的,若我只有一顆太妃糖,我也會覺得那是最甜美的,可眼下有人給我一顆巧克力接著又給一顆太妃糖,並讓我兩者選一,我無論怎麼選都意味著失去。

一個是幸福,兩個是痛苦。所以,兩個在某程度上相當於零個……是不是此時最保險的做法,應該給林森電話,就說我不能赴他的約了?

我挑戰不了這樣的理想,因為自私與佔有慾的天性。一個是沒選擇的。兩個是可以選擇的,哪怕選擇意味失去,我也總得坐下來,睜大眼睛看桌子上的兩顆糖,努力透過包裝紙去仔細分辨,是巧克力大還是太妃糖大,是巧克力有誘惑力還是太妃糖更對我胃口,尤其當上天註定我必須在兩者間選擇時,我更得加倍留神,當個聰明人。

79

下班後在新聞大樓外等候。華燈初上,不知是霧氣還是塵埃,籠著城市的街燈,濛濛的,像不清晰的往昔記憶。那一刻,我突然有點恍惚:即將要見面的人會是怎樣的?

一輛銀色帕薩特停在我的面前,有高個子中年人下來,走到我身邊,笑著說:等好久了吧,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似乎與幾年前的摸樣沒什麼變化。他伸出手,我以為要握我的手呢,卻發現他是要幫我拎我手中的膝上型電腦。怎麼回事,我竟然心跳得慌!

大樓前不方便停車,後面已經有車子在催。他幫我開啟車門,然後自己走向另一邊車門,把電腦放後座,坐好,別上安全帶,開車。

“去吃西餐好嗎?”他問。

我突然垂涎茶樓裡的各種小吃,於是說去西湖邊的茶樓吧。

他笑著點頭,車子上了中河高架。

我在車子裡瞟了他一眼,男人真是不容易顯老啊,除換了更時尚的眼鏡外,真的就是多年前的那個他。我下班前在洗手間裡簡單化了淡妝,鏡子前仔細看過,女人的狀態在工作一天後是最讓人心碎的,這時候再好的粉底也掩飾不了細紋和憔悴,難怪小葉說過,30歲女人的約會要麼在早上剛睡醒後要麼做了SPA後,千萬千萬不要在上班後。心裡暗歎一口氣,男人女人真是天生就不公平,女人韶光易逝而男人越長越滋潤。

他專心開車,偶爾回頭看我,微笑的眼神。

似乎有很多話說,似乎又無話可說。很快到了西湖邊。

茶館裡各自要了茶和小吃果點。

這時候我立馬覺得自己好蠢,怎麼會不選西餐廳而選了茶館。因為我們兩人都一時不說話,可面前有一堆吃食,只能像松鼠一樣吡吧吡吧地剝著嚼著,特別沒風度。想想西餐廳才是最適合我們這種不知話從何說起的過期情人,何況昏暗的燈光還能掩飾我大齡熟女的暗淡膚色。

於是用不停喝茶來掩飾。

“你真的沒變啊。”林森說。

“不,老了不少。”我認真地說。

“但我看你真的沒變。”林森更認真地說。我不再堅持了。

“你,現在怎樣?”他接著問我。

“還好。就像你見到的:身體健康,心理正常。”

他又問,家裡老人都好嗎。

我淡淡地說:他們是在同一年裡去世的。

林森錯愕:他們不是身體挺好嗎?

是的,看上去很好,後來我爸身體老是莫名其妙地痛,一查,肝癌晚期,醫生當即說,別治了,3個月裡吃好點就行了。果然,沒活過4個月。

那是什麼時候?

我研究生畢業工作一年半吧。我媽在我爸死後很抑鬱,每天哭,我每天要同她打兩小時的電話。後來一天,她的老夥伴陪她出去玩,經過一個水庫,說以前與我爸一起來過的,又哭,哭得一頭栽倒,趕緊送醫院,已經沒治了……後來我把他們合葬在一起。

林森輕輕地握住我的手。

沒事,我走過來了。我掙脫他的握手。

我本不願意多想那一年。那是很冷的一年。當我爸爸去世後,我打電話給那已開始冷淡我的海龜男,他在電話裡安慰了一通,然後說他與朋友約好了要見面,不能來看我。當時我心中感覺我媽媽得了抑鬱症,但是我沒有力氣幫助她,因為,我自己也整天陰鬱,父親病故加工作壓力再加情感失意,我每天都咬著被子哭。我希望自己能熬下去,我媽媽能熬下去,卻沒料到我媽已經根本熬不下去了,她已經油盡燈枯。

再次辦完喪事回上海,我給海龜男發個簡訊:陪陪我好嗎,借你肩膀讓我靠靠好嗎?他回簡訊六個字:對不起,真沒空。

本來我已經快沒有了生活的勇氣,收到他簡訊後,我狠狠對自己說:我發誓,一定要好好活,一定要好好活!只有活著,才有機會哪天能剝他的皮抽他的筋,能開車把他撞成終身殘廢不能行走,讓他爛臭在床上身不如死痛不欲生……

我的毒誓狠如毒蠍惡如罌粟。為了讓自己不遺忘曾經被人如此殘酷拋棄,我存下了那兩條簡訊,一條是如此軟弱的乞求,一條是如此絕情的回絕。

後來回杭州了。剛開始時依舊痛徹心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在一個深夜,根本睡不著,我拿著手機,不知道該給誰打電話,於是寫了條簡訊:你願不願對我說,你不會放棄我?我把這簡訊發給我自己。我收到簡訊,回信:寶貝,我永遠不會放棄你。再發給我自己。我收到這簡訊,心滿意足地哭了,然後抱著自己,睡著了。

再後來,是在從青藏高原回來的路上,我給閨蜜打電話,說高原上的視野就是開闊啊!應該就是那天起,我的手機裡再沒有任何簡訊的歷史紀錄了,我不需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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