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本常心裡又是一跳,匯豐的存款只有六萬多,開十萬的支票,要用別家的莊票去補足,按規定當天不能抵用,雖可情商通融,但苦於無法抽空,而且當此要緊關頭,去向匯豐討情面,風聲一傳,有損信用。
轉念到此,心想與其向匯豐情商,何不捨遠就近向姓毛的情商,“毛先生,”他說:“可不可以分開來開?”
“怎樣分法?”
“一半匯豐、一半開本號的票子?”
姓毛的微微一笑,“不必了。”他說:“請你把存摺還給我。”
宓本常心想,果不其然,是張兆馥耍花樣,原來“馥記”便是張兆馥,此人做紗花生意,跟胡雪巖是朋友,宓本常也認識,有一回吃花酒,彼此都有了酒意,為一個姑娘轉局,席面上鬧得不大愉快。第二天宓本常酒醒以後,想起來大為不安,特意登門去賠不是,哪知張兆馥淡淡地答了一句:“我是你們東家的朋友,不必如此。”意思是不認他作朋友。如今派人上門來提存,自是不懷好意,不過何以要提又不提了,其中是何蹊蹺,費人猜疑。
等將存摺接到手,姓毛的說道:“你害我輸了東道!”
“輸了東道?”宓本常問道:“毛先生你同哪位賭東道?賭點啥?”
“自然是同張兆馥……”
姓毛的說,這天上午他與張兆馥在城隍廟西園吃茶,聽說阜康擠兌,張兆馥說情勢可危,姓毛的認為阜康是金字招牌,可保無虞。張兆馥便說阜康在匯豐銀行的存款,只怕不足十萬,不信的話,可以去試一試,如果阜康能開出匯豐銀行十萬兩的支票,他在長三堂子輸一桌花酒,否則便是姓毛的作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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